马车的四个木头车轱辘哐当哐当撞着地面,走过三条街区,最后停在一上了年月的老宅前。
宋绘下了马车,让马夫牵马去西南角的马厩稍等一阵,而后领着耿平跨过门槛进了屋。
耿平落后宋绘半步,微微不解,“小姐,宅里有马车,何须出去租,而且那车看上去破旧,马也上了年纪。”
宋绘微微笑了笑,“这样我自在些罢了。”
正午的阳光透过树叶洒落地面,宋绘慢步走在林荫下,和耿平说着闲话。
“耿护卫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公子的?”
“从小便跟着了我六岁那年,老家遭遇了天灾,我和我父母逃荒南下,机缘巧合遇到公子,之后便一直在公子身边做事了。”
“耿护卫六七岁的话是旱灾?”
“对,我老家在甾德,是当时地旱最严重的州群。”
钟娘远远看见往院落走的宋绘二人,快步迎上。
她福身问好,而后开口道:“大人来了,在内室坐着。”
又?宋绘脑海里闪过些许念头,面上弯唇,笑着应道:“我这就过去。”
顾愈脱了鞋,穿着夏袜,支着一条腿坐在矮塌上。
他静静看着她翻到一半,还没读完的话本,神情安静淡然,感受到了打量的目光,他转过头来,看见穿戴整齐的宋绘。
“今天就走?”
“是。”宋绘在矮桌另一面坐下,“收拾完东西,差不多就可以出发了。”
顾愈放了书,手指在书脊处敲了几下,拧着眉心,“我想了想,你不用回去也行,祖母的人应还会有几日才到,你到时候只要提前一日在宋府待着。”
宋绘微愣了愣,哑然失笑,“哪有这样的”
“没什么不可以的。”顾愈眉毛微微上挑,肆意张扬,“我说行就行。”
宋绘替他半空的茶盏添了水,而后给自己倒了杯茶,“我院子里有种百合,再不回去就赶不上它的花期了。”
顾愈沉默了一小会儿,十分不情愿道:“随你吧。”
蝉鸣声势浩大,衬得房间里有些安静,能够听到的,是顾愈坐在塌上翻动书页的声音,偶尔还有石子儿不急不缓的敲击声,是宋绘正在照着书摆棋谱。
顾愈偶尔会说起茶馆故事的影响,宋绘也把顾愈手里话本的情节提前剧透几句,然后瞧着他想说什么又不好说的模样,呵呵的笑。
顾愈为了收拾宋绘那点小聪明,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把结尾看了再返回着去看前面。
早上的时间就在这样随意温暖的气氛里渐渐过去。
差不多要到饭点,顾愈放了书,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和公子用完午饭后就差不多该走了”宋绘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娇媚的女声打断。
红蕊端着红枣银耳羹进到内室,抹着红胭脂的嘴唇翘着,吹着热气儿,“公子,这才起锅,有些烫,奴婢服侍您用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了啊?”
宋绘温和的弯唇应道:“回来有一阵了。”
“你看我这做事太认真,都不知晓你回来了,小姐你要不要用银耳羹,我做得有些多,锅里还有些余下的。”
宋绘安静的看了会儿她手里的碗,“不用,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要和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