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夫人已经用着了,顾愈在空位坐下,让添双碗筷。
“怎么今个儿过来了?”
“有事和祖母讲。”顾愈拿起碗筷,边道:“这人我是不纳的。”
顾老夫人哪料得到他突然一下态度这么坚决,蹙了蹙眉,讲:“你院里多个人热闹些,我昨日便和你讲了,这事你不吃亏。”
“那也得入眼才是,放在我院里也是守空房。好歹也是跟了祖母你小十年的人了,何必这么糟蹋了。”
老夫人没想着顾愈拿她昨天讲的话反将了她一军,她这还没想出要怎么劝,就见顾愈夹了筷子菜,继续着道:“本就是可有可无的,搁我院里让我平白生些内疚,这哪能叫不吃亏,我吃了大亏。”
顾愈吃饭快,三两筷子便见了碗底。
他接过奴婢递的水漱了漱口,“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皇上传我今个早上进宫,我就不多待,先走了。”
顾老夫人有心想喊住他再多说两句,又想着他拿来做托词的皇帝,到底没再出声。
不过老夫人也没心情继续吃饭,揉着额角躺回塌上,思虑万千。
这人要是塞不进去,那就放任顾愈独宠个妾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第七十二章休想好过。
在天子脚下,往日随意忘形的顾愈似有找回了那么几分贵公子的姿态,他每日会在宋绘院里小坐,但不多待。
三日才会在宋绘院子歇一回,有那么几分遵守礼法,不越分寸的意思。
没了拥挤的日程,宋绘像回了未出阁那时,按着自个儿喜好将一天时间排得满满当当,除了看书下棋,还多了项裁剪小衣的爱好来填塞着空暇时间。
顾大夫人虽在初见时没为难宋绘,但确确实实是个小心眼,没顾愈在的三餐总会少那么一些半点,该给的布棉皮这类也是一拖再拖。
倒是可以告小状,但捞的好处实在有限,宋绘让钟娘翻箱找出她在梁普染的那块蓝布临时顶个用,每日自自在在待在自己一亩三分地,暂没理会这些手脚。
日子就这么普普通通,没什么波澜。
九月九重阳祭祖,宋绘早早起了,替顾愈换上适合祭祖穿深玄色长袍。
玄色压人,有些人穿可能会显得老成拖沓,但顾愈单用个玉质发冠便从那种压着的气势中破了出来,不必有太多装饰,他就这一点亮色就足够倜傥。
宋绘将装着磨碎茱萸的香囊挂在他腰间,最后整理了下腰带,后退开半步,道:“大人,好了”。
顾愈“嗯”了下算是应,他看着宋绘,眉目温和,“待会儿我让耿平会拿一坛子菊花酒来,虽说有祛灾祈福那么个意思,但到底是药酒,沾唇意思一下便行,别真喝。”
宋绘想象了一下她喝多了在院里耍酒疯的场景,弯眼笑着回了个“好”。
宋绘的身份参加不了饮宴祈寿,但坐在院里也隐约能听见那边的&nj;人声,稍混出些模样的旁支也来了,他们相互问着好,谈及着各自近况。有些热闹,也显出了祭祖这事的隆重。
宋绘坐在临窗的矮塌,借着日光缝合着拇指粗的布条。
布条缝好后,交叉着打结能做成基础盘扣,把小扣子往衣服上一钉,一件小衣裳便似模似样了。
她没收买什么人手,在顾家大院里谈不上耳聪目明,但也并非聋子瞎子。祭祖仪式上,一直闭门不出的袁珠怀着身子出现了,看模样,得有七八个月。
秋谷冬霜真是活泼的年纪,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将听来的八卦讲给宋绘听,一向闷葫芦的夏陶也生了些好奇,“如果袁姑娘现在有七八个月身孕,那不是说在绍南城里怀上的吗?”
钟娘进屋便听到这话,瞪了三个丫头一眼,“慎言慎行,哪有你们谈论主子的份儿。”她下意识回头望了眼卧室门的方向,压低音量敲打道:“老夫人不是已讲了吗,这前表姑爷牺牲在绍南城一战里,是护城英雄。你们这些丫头嘴碎,净在背后乱编排。”
钟娘虎着一张脸,颇有些吓人,她话音一落,三个丫头便齐唰唰往门口冲。
钟娘见把人吓跑,将领来的一碟子红糖糍粑放在宋绘手边,“娘子还是好说话了些,这些丫头还是得训,要不个个无法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