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寂寥落寞,唯有远处的露天酒吧还在散播着隐约的喧哗。
兴许是蜂蜜水和冷风的作用,白绒稍微清醒了些,为避免醉意带来的失重感,她小心翼翼跟在男人身侧前行。
她没办法判断方向,只能乖乖跟着人家的脚步走。
就在她晃晃悠悠地踩下台阶时,一脚踩空,但没有摔倒。
——他为什么牵我的手!
一瞬间,手上传来温热触感。
街边灌木修葺得十分整齐,月光穿透时却在草坪上投下凌乱的叶影。
纳瓦尔回头,见女孩一脸受惊的神色。
他一开始并没有牵,只是下意识握住了手腕,扶了她的胳膊。
但那惊慌放大的双瞳,令他起了一丝玩味心理。
于是,手掌慢慢下滑,顺势握住了这小提琴手的左手。
柔软的手指被轻轻收拢在掌心,完全掌握。
原来是这种触觉。
他盯着她,“当心。”
白绒借昏暗的光线看他的脸,看不清,耳里传来的话却很清楚:“需要我牵着你走路吗?”
没有说敬语呢。
牵都牵了。
白绒反应慢半拍地点点头,任他牵着,经过了睡在街边挡风角落的流浪汉身边。
流浪汉翻个身,裹紧破洞棉衣和旧棉被,继续打呼。
午夜流浪汉孤孤单单的。
她可不是。
脚步变得轻快起来,头发被晚风吹得更显轻盈了。白绒从没跟人说过一个秘密,她脑子里放置着一台专门播古典乐的「唱片机」。
这唱片机很有灵气,总会根据心情与情境播放出适宜的乐曲,以便让她在情绪激动的时刻看见一些奇异瑰丽的景象,比如此刻——
纳瓦尔回头,她的脑子里便“吱吱”响了两声,唱片转动起来,舒伯特的《a大调圆舞曲》奏响了。
纳瓦尔当然听不见的。
他又看不到唱片机。
深夜的巴黎街头,顿时变得热闹起来,转眼,她身边跳出了许多麋鹿与百灵鸟来,欢快地向她打招呼。溪水在她脚边缓缓流淌。她晕乎乎地,步伐愚笨,由一位王子牵着手,脚下踩碎了一颗又一颗金色音符,耳里都是酥酥痒痒的乐章。
但从纳瓦尔的视角来看,画面却是这样的——
女孩一路蹦蹦跳跳,一边走路,一边弯腰嘀咕,时不时对着空气抚摸什么,像抚摸动物的皮毛,脸上挂着高浓度的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