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动手处理掉它们,这个什么都没有做的行为,是不是本身就在论证着一些什么?
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凌溪感觉有冷风透过他的衣服钻进他的脖颈下,寒意舔舐着他的肌肤。他梦游似的坐在床沿,一个久远的记忆突然入室抢劫般地占据了他的大脑,他忽然想起——
在去年冬日的音乐节结束那天,他和沈深有了第一个拥抱。
为什么会抱沈深呢?那时候他和沈深的关系还远远没到这个地步,况且他还记得给沈深拥抱的原因是——
他怔住了,忽然不敢再想。
大脑又一次混乱了。
盛谦是在大概半个小时后打来电话的。盛谦,这个从小把自己当弟弟疼的发小万万没有想到,拨通电话后他还没来得及说句什么,凌溪失落的低声就先他一步传到耳边了:
“盛谦。”
“我好像还是把事情搞砸了。”
从凌溪家里离开后,一连几天,沈深都是在附近的酒店里住下的。没办法,大一的课多,他的家里离学校终究还是远了点。
沈深现在也没什么心思好好学习,虽然和凌溪吵了一架,但后续该怎么样他却并没有想好。
分手吗?他不是没有这个想法,可是他舍不得凌溪。虽然吵架的时候他吵得比谁都厉害,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其实还是会抱有一丝可耻的侥幸心理:你看,凌溪现在也混乱得不得了,说不定正如他所说,他其实从来都没有过把自己当做魏琛的想法呢?只不过因为他目前混乱了,暂时还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来说服自己呢!
但什么时候能拿出证据来呢?毋庸置疑,在这件事上沈深一定要一个确切的说法。是因为他是沈深所以才爱他,还是因为他长得像魏琛所以才爱他对他来说重要得可怕。他知道自己肯定样样都比不上曾经的魏琛,可他不要沾魏琛的光——如果是这样,他情愿他和凌溪之间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单相思,他不需要任何原本属于别人的爱。
不需要任何,哪怕只有一点点。
是啊,他就是这么可笑的人。想到这里,沈深自嘲地笑起来,他明知道自己就像泥沟里的老鼠一样不招人喜欢,可却偏偏看不上把自己当做橱柜里的娃娃一样的爱。
真是讽刺极了。
但如果连这点自尊都没有了,沈深恐怕也不是沈深了。
离开凌溪家里的第一天,沈深上了整整一天的没有任何课本的课。没办法,他的课本放在了凌溪家里,今天满课没时间拿。
最后一节课下课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看了下手机,手机里多了两条凌溪的消息。
凌溪:这是你的课本,我帮你收拾好了。还有衣服什么的,你也可以多拿几件出去换洗。记得拿件外套,这两天要降温。
凌溪:我今天晚上有点事,就不在家等你了。你自己回来拿吧。
这条消息下面是一张图片,图片上是自己的专业书。
果然,凌溪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知道自己没有书,于是帮自己把书收拾好了。知道最近要降温,于是提醒自己记得带外套。知道自己怕尴尬,于是还特意出去来制造自己不在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