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歇斯底里的揪着刘若耶的头发,起初还破口大骂——到最后除了“你还我女儿”这句话外,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
天亮后,闻讯陆续赶了人来。
郑三伢的妻子赵氏跟薄喜的续弦高氏,带着四五个力气大的婆子,使出吃奶的劲儿来,才把王氏拖开。
这时候刘若耶的头发都被生生抓掉了七八绺,脸上、身上,更是被王氏又打又掐、又抓又咬,也不知道有多少伤痕。
但赵氏和高氏把王氏拉开,不是为了救刘若耶,而是怕王氏伤心狠了出事。待把筋疲力尽的王氏安置到偏屋去休憩,她们两个却没打算放过刘若耶——赵氏是郑三伢的发妻,自进了郑家门就跟王氏做妯娌,两妯娌以前有些别扭,大体还是和睦的。
尤其是郑二伢为救郑三伢死后,郑三伢夫妇两个感激兄长,对寡嫂和侄女向来恭敬无比。如今郑三伢出征在外,郑二伢唯一的骨血少年横死——不说赵氏对自己大伯哥以及丈夫救命恩人的歉疚之情了,只说最实际的一点:郑三伢走前还千叮咛万嘱咐她,自己不在时,一定要赵氏帮衬好卢国公府,务必不能让嫂子、侄女这对孤儿寡母被人亏待了!
现在郑翠叶一死,赵氏无法想象自己要怎么给丈夫交代?!想到后院那些年轻美貌的小妖精,想到自己已然人老珠黄……赵氏这会心中的痛苦绝对不比丧女的王氏差什么!
所以她劝了王氏离开,自己转过身,朝刘若耶就是噼里啪啦一顿耳光!抽得刘若耶尖叫不已!嘴角鲜血横流!
“赵姐姐您先打她脸。”相比赵氏的绝望,高氏要好一点,薄喜早年丧妻,高氏是新朝定鼎之后才嫁给薄喜做继室的,如今还年轻,不到二十岁。而且薄喜跟郑家兄弟关系虽然还不错,但也无需像赵氏这样,需要为郑翠叶的死做多么隆重的交代。
所以高氏要冷静很多,她忙不迭的拦住还想继续打下去的赵氏,提醒道,“咱们还得问她话,问问她是怎么害了您侄女的!”
刘若耶自然是死都不认自己害了郑翠叶——本来就不是她干的!
“那你凭什么说是卫夫人?!”听刘若耶说郑翠叶之死肯定是卫长嬴下的毒手,赵氏跟高氏都是一惊,沈家现在受闻伢子忌惮这不是什么秘密,但沈家不是那么好动的,这一点也同样深入人心。
不然为什么无论沈舒颜还是沈舒明,他们的婚事都没受冷落呢?
更不要讲卫长嬴不但是沈家主母,她还是卫新咏的侄女!以卫新咏在本朝的地位,以及他现在即将辞世的身体情况,闻伢子恐怕宁可处罚沈藏锋,都不见得肯处罚卫长嬴!
哪怕卫长嬴已经属于已嫁女了,到底流着卫家的血——这位卫夫人又是出了名的受娘家重视!
所以赵氏跟高氏纵然满心想要给郑翠叶报仇,现在也不得不按捺住性子细问——没点证据想找卫长嬴的麻烦,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郑小姐爱慕沈藏锋!”刘若耶惨笑着道,“您二位不知道吗?她之所以常到我这里来,就是看我独居于此,从不外出,传不出什么闲话。事实上她每次过来都是跟我讲她对沈藏锋的爱慕——”
话音未落,赵氏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怒喝:“还敢编排我侄女名节!”
“如果您觉得为了保全您侄女的名节,宁可装作不知道卫长嬴害了她的话,那就打死我好了。”刘若耶嘲讽的道。
“你又是什么人?”高氏在旁听着,忽然问,“随口直呼沈阀主名讳……你真是这一个小小庄子的主人?!”
赵氏被提醒,醒悟过来,道:“不错!看你样子,不像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又能把我侄女哄得三天两头往你这里跑……我看你来路肯定也有问题!”
到这时候刘若耶想不说出来历也不行了。
但照实说的话,东胡刘氏的体面也荡然无存——所以她思索了下,道:“我是刘家远支之女,族弟刘若沃同情我寡居无子,就拨了这座庄子安置我。不想有一天郑小姐路过,看天色已晚过来投宿……就这样认识了。我跟郑小姐无怨无仇的,我为什么要害她?再者我害了她会这么明显吗?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栽赃,不但要害我,更要害我族弟!”
年轻的高氏是官家女出身,虽然不是士族,然而到底比寻常庶族女子有见识,闻言拉了赵氏到一旁道:“靖国公新封,确实可能招人的眼!”
“但杀了我侄女这么大的事……”
“这刘氏还真找不出理由来害您侄女,我看还是去沈府拜访下吧?”高氏提议,“但就凭这刘氏片面之词就认为是卫夫人下的手,却也太冒失了。咱们好好的去问问……按理来说沈家现在地位微妙,卫夫人不会为点小事下这么狠的手的!”
但急于找替罪羊来替自己开解——刘若耶如今的身份,当然是够不上能够让郑三伢入眼的替罪羊资格——的赵氏不这么看,她阴沉着脸,道:“妇人嫉妒起来,什么事情做不出?再说我侄女心无城府,否则怎会老往这么偏僻的庄子跑……哪怕这儿住的也是妇人……我看没准还真是这卫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