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刘氏强调:“这二房的事儿,没有母亲或二弟妹发话,我是万不敢说什么的。”
郭姨娘道:“我知道大少夫人为难,可如今邓老夫人病得显然不轻,不然夫人怎么会连着两晚都没有回来?连大公子去看过,也说苏家已经请了端木八小姐过府诊断……夫人现下定然又担心又难过,我实不敢拿这事再去让夫人操心了。而二少夫人要伺候着夫人,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的。谋害绿翘的人在这段辰光里岂不是会把证据都湮灭了?这样二少夫人回来了还怎么查呢?”
就啜泣起来,“可怜二公子好容易盼来了庶长子,结果还没见着就这么没有了!若是绿翘身子不中用,倒也罢了。可绿翘好好儿的竟被人害了去,不查个清楚,往后后院里头怀着身子的人,岂不是人人自危?”
又向卫长嬴道,“三少夫人才进门,您说,这一进门就看到有孕的侍妾被谋害,害人的那个还不查出来,往后您有了身子,能不心惊?”
卫长嬴有些不悦她拿自己怀孕与个侍妾有孕比,便淡淡的道:“郭姨娘莫要伤心了,免得伤心坏了身子,二哥也为姨娘担忧。”
刘氏头疼道:“姨娘,不是我不替二弟难过,只是您看,母亲如今不在,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儿我都得看着点儿。二弟妹膝下的三个侄女都还小,我既然答应了二弟妹要替她照顾好了侄女们,总不能接了她们到大房来就不管了罢?现下我是真的没多少功夫……绿翘那儿的人我都拘束起来了,让人给她们送着饭,等二弟妹回来了,二房的事儿,当然是二弟妹最清楚,不是吗?”
郭姨娘看了眼卫长嬴,卫长嬴一惊,刘氏找了没空这个理由,她可不想郭姨娘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来,就道:“我才进门,什么都不懂,但想来二房里的事儿,最熟悉的还是二嫂子。如今二嫂子在苏家陪着母亲,何不使人送一信去,问问二嫂子的意思?毕竟是二哥后院之事,理当由二嫂子做主。”
郭姨娘面上闪过一丝无奈,道:“恐怕二少夫人陪着夫人,无暇……”
“姨娘放心罢。”刘氏迅速接口,道,“母亲也盼着二弟早日得子,若知道这事,定然不会不让二弟妹回来!”
“但夫人现在侍奉着邓老夫人,叫夫人再操心府里的事儿……”郭姨娘咬着唇。
刘氏笑了笑:“姨娘莫要担心,二弟这没缘分的庶长子,不也是母亲的孙儿?母亲怎么能不关心?”
话说到这里,郭姨娘也无话可说,只得叹了口气,说了几句托付的话,便怏怏而去。
等她走了,刘氏苦笑着向卫长嬴道:“真是对不住三弟妹了,你才过门,就这样麻烦你。”
“大嫂子说的这是什么话?”卫长嬴忙道,“我正惭愧着呢,原本大嫂子就要打理着这一家上上下下,舒景、舒明也要大嫂子教导不说,这几日舒柔三个侄女也到了大房……这样的忙碌,我竟什么都不帮手,真是……”
刘氏摆了摆手道:“不过是不想去插手二房的后院之事,故意说给郭姨娘听的罢了。侄女们虽然年纪小,但都懂事得很,根本不用怎么操心,更何况还有若玉帮着照料。至于说家里这些事情,母亲早有规矩因循,我也就是看着点。”
卫长嬴叹道:“真没想到二嫂子陪着母亲去苏家,二房偏出了这样的事情。昨儿个,夫……夫君听说之后,也为二哥担心的很呢!”
“唉,可不是?”刘氏显然不想多说绿翘的事,就岔开话题,“晌午了,三弟妹若不嫌弃,就在嫂子这儿用个饭罢。”
卫长嬴客气了两句,就答应下来。
妯娌两个闲谈了片刻,后头花厅备好来请,刘氏与她彼此谦让着进去,却见厅中已经一群人候着。
除了沈舒景这些晚辈外,还有一个妙龄少女背对着她们,正俯下身替最小的沈舒颜擦着脸。从背后望去,这少女穿了樱草色撒绣小梅花窄袖交领上襦,系月白隐花裙,腰束五彩丝绦,臂挽百花锦帛,绾着垂髫分绍髻,髻上两支水晶步摇随着穿厅而过的软风轻轻摇晃,折射出七彩华光,映得鸦鬓上一片流光溢彩。
听见沈舒景一行人的行礼问安声,这少女忙转过身来,跟着盈盈一礼:“七姐!”
刘氏柔声道:“都不要拘礼。”就为卫长嬴介绍,“这便是若玉,我五叔的嫡长女。”
又介绍卫长嬴,“这是你卫姐姐。”
卫长嬴打量刘若玉,白生生的瓜子脸,娥眉杏眼,鼻梁挺直,最引人注意的便是一张樱桃小口,不点自朱,抿唇一笑时风情曼妙,着实是个美人儿。只是这刘若玉美则美矣,小脸却透着苍白,身量也偏瘦,像是被一直苛刻着用度,再加上眉宇之间笼罩着的郁色,整个人显出一种弱不禁风、饱受欺凌的娇弱隐忍。
之前万氏就暗示过刘若玉幼时没了生母之后,继母进门,对她不是很好。她又没有嫡亲兄弟帮着撑腰,只有刘氏这个族姐三不五时接她过门松快两日,在刘家的日子远没有在沈家过的好。如今看刘若玉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卫长嬴也有些不忍,微笑着道:“上回就听大嫂子说若玉妹妹在,本想过来看妹妹,奈何我才过门,诸事缠身,一直到今儿才见到妹妹,我道大嫂子姐妹那么多,为何独独时常接妹妹来住,今儿一见才知道……我若是也有个这样出色的妹妹,定然也是时时要接她到跟前常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