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百里雪那一双眸子之中,却并无任何的温度,竟似融合在一道的冰雪,森森寒意流转。
她内心充满了仇恨。
从小到大,自己就受尽委屈。
明明都是金枝玉叶,可偏生就没享受到什么尊贵锦绣。打小,父皇都并不如何待见自己。她身为公主,从小就受到冷待。
而后,自己掏心掏肺的对待风徽征,可是却未曾想得到,风徽征居然待自己如此狠心,一颗心竟似冷成了这般模样。乃至于自己成为龙胤得祸根,说她是妖孽,将她逐出京城。而自己呢,却也是苦苦挣扎,费尽心机,用了许多手腕,好不容易才从那泥地里面爬了出来。
可惜,自己纵然是费尽心思,却犹自被狠狠践踏,再次落入了地狱。
任由自己如何挣扎,怎么样儿的努力,什么样子的用心,可是偏生却一点用都没有的。
她仍然是任由这锦绣身躯,沉溺于污泥之中,生生被那么些个污秽毁了去。
可就算这样子,自己个儿也是绝对是不会甘愿认输。
她眼中拥有着火焰,内心想要着复仇,一心一意,只盼望能将自己所遭受的屈辱,一一的还回去。
就算这纤纤双足,踏下的是团团血污,累累白骨,自己个儿也是绝不会就这样子甘愿认输。
犹自要步步向前。
百里雪那一双眸子之中,仿若流转了缕缕火焰,仿若有着那说不尽的恼恨怨毒,一缕缕的浮起在心口,好似让心尖尖流转了一缕说不出的疼意。
软榻上的宣德帝,病色的面颊之上,一双眸子凝聚了一缕淡淡的精神。
他蓦然抓住了贞敏公主的手臂,轻轻的说道:“阿敏,你去,你去——”
百里敏不明所以,顺着宣德帝的指向,打开了一个小小的格子。
那格中,更有那么一副画卷。
瞧着是个老件儿,已然是有几分陈旧了。
只不过显然是宣德帝爱惜的画儿,自然是完好的。
她回过头,凝视着宣德帝。
宣德帝微笑点点头。
让百里敏将画儿给拿过来。
他那枯瘦的手掌,轻轻的抚摸过这副画,眼睛里面,渐渐浮起了一股子怀念之色。
他的思绪,仿佛是飞到了很远、很远——
好似飞去了很久以前,那时候他也还年轻,虽然是有着几分阴郁,然而却生了一张好皮囊。
其实那时候,他能做这个皇帝,就是因为靠着好皮囊。
摄政王石修,想要一个傀儡的皇帝。
彼时自己显得柔弱、恭顺,而且样儿也好,既然是个傀儡,何不找个样子好看的呢。
他这一辈子,都是浸泡在权力之中,从来没有开心、肆意过。
说来真是可笑,他是龙胤的皇帝,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人,可他那么一辈子,都是没有半点肆意。
不过就算是这样子,宣德帝一生还是痴迷于权力的。
他就好像一个守财奴,他们痴迷于积攒财富,却舍不得花出去一个子儿。
百里彰一生汲汲于收集权力,却从来没有恣意挥霍过。他怕自己挥霍一下,就会损坏自己手中的权力。
不过,除了权力,其实自己一生之中,还是有着那么一点别的喜爱。
百里彰的眼睛里面,蓦然流转了一缕说不出的温柔。
一阵子的,惆怅。
贞敏公主慢慢的捏紧了手帕,心中流转了一股子说不出的焦灼。
母妃,母妃如今怎么样了。
静贵妃让贞敏公主觉得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