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冷冰冰的说道:“父亲那样子说,是想我饶了你一命。做儿子的岂能不孝顺,自然也要顺从父亲心意。”
他凑过去,在苏颖耳边耳语:“阿颖现在,不是没有死?连这张脸蛋,还是这样子的美丽。”
最初的不可置信之后,苏颖也无可奈何承认了自己个儿如今的处境了。
她纵然心里面不想承认,却不得认清楚现实。
苏暖所言,也许是真的。
自己个儿,当真已然是被苏暖如此相待,沦为如此地步。
她的泪水,簌簌的从脸颊之上垂落,泪水盈盈。
可是苏暖这样子做,根本不是想要放了自己一马。
苏暖深深的恼恨自己,他恨不得自己去死,只盼望自己受尽折磨。而如今,自己更是生不如死!
苏暖想要霸占自己,想要自己成为他的娃娃,可是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苏暖,一定会仇恨苏暖。
因为一双眸子含泪,苏颖眼前的人影子,却也是禁不住一团的模糊了。
苏暖却用帕子轻轻的为苏颖擦去了面颊之上泪水:“你怎么能怪我恨我?阿颖,我的母亲,如今和你一般,都是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孝顺,一直偏帮你这个害人的凶手,才闹腾到如此地步。你总比我娘处境好些,她什么都要别人服侍,你总还神智清醒,可我亲娘脑子都已然糊涂了。是你不好,原本她都一败涂地,又是别人口中疯子,可你非得要逼她成为活死人,你才当真安心如意。你买通下人,对娘下药,狠下毒手。你害死她两个女儿,毁了她一个儿子,这么些年,我也对你很好,可你心肠很硬,竟没有一丝犹豫。我知道,你这样子的人,心里并没什么感情。”
苏颖绝望的盯着苏暖,一双眼睛里面却也是不自禁的流露出了哀求之色。
她只盼望自己就这样儿死了。
苏暖却捏着为苏颖拭泪的帕儿,却也是禁不住冷笑:“阿颖想要死,哥哥怎么舍得?其实当初,你何不一剂毒药,痛痛快快的毒死母亲?你为什么要将母亲弄成活死人?你不是舍不得她死,有着什么母女的情意。母亲要是死了,你要守孝三年,你熬不住。今年你十九岁,要是过了孝期,那你就二十一。标梅之期已过,就算是天仙似的美人儿,多多少少也是要打折扣。你虽然仍可嫁得极好,却不是最好。你舍不得母亲死,我又怎么能忍心见你去死。阿颖,我不会让你去死的,我还要用些补品,好生将你养着。”
“不过你到底是我的亲妹妹,我做哥哥的,也是要为你着想。你都这样儿了,哥哥怎么能眼睁睁的瞧着你受苦?我可忍不下这个心肠!哥哥虽可以挑下人服侍你,可下人也是人,要是觉得照顾得很辛苦,说不准便有些别的想法。这府中奴仆,见你不能言语,又怎么能当真侍候精心呢?我的好妹妹,你如今要的不是下人,而是个好男人。要知冷知热,要真心待你好,而不是图别的什么。我呀,如今也是为了你挑了一门好亲事。”
苏暖笑了笑,将手帕放到了枕头。
一转身,他却摸着锦盒过来。
那锦盒一打开,里面一双珍珠耳环,一枚镶嵌了一颗珍珠,珠子浑圆,晶莹剔透,十分明润。
“这一双珍珠耳环,便算作我的贺礼,只盼你与新郎能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你手脚不方便,就让做哥哥的侍候你。”
说罢,苏暖也将这一双耳环,为苏颖轻轻的戴上了。
苏颖脸颊之上,蕴含了一层泪水,却也是越发显得明艳无比。
听到了苏暖这样子说,苏颖方才大惊失色。
成什么亲?她内心之中不自禁的浮起了一股子的惊惧,说不出的害怕。如今自己虽然是命运悲惨,可是似乎纵然到了如此地步,自己也还未到了最悲惨时候。从前苏颖从来没有将苏暖真正的放在心上。可是如今,苏颖内心之中,却也是禁不住流转了浓浓的惧色。
苏暖给她换上了这么一身红艳艳的衣衫,居然是给自己安排了什么婚事。苏颖顿时不由得头皮发麻了,心尖也是一阵子的惧意浓浓。
刚才她只顾着留意自己身体和穿戴,却没心思留意自个儿身处何处。
如今苏颖终于回过神来,不觉打量自己的处境。
她方才发觉自己置身于一破旧的房舍之中,污秽不堪,臭气熏天,简直是令人作呕。
自己多少年没踏足过这般污秽的地方了,而苏暖只怕一辈子都是未曾来过这儿吧。
既然是如此,苏暖又为什么将自己带到了这儿。
房间里面光线很是昏暗,屋子里居然点燃了一对龙凤花烛,烧得明艳艳的。
苏暖皮笑肉不笑,脸上的肌肉却也是禁不住轻轻的抖动。
“阿颖,哥哥原本也想照顾你一辈子,哥哥原本也是喜欢你的。可惜你我乃是亲兄妹,并不是什么养兄妹,而是真正的血缘之亲。我打小读圣贤书,和你这个婊子养的丫头不一样,自然也是要知晓礼数,不能做这样子的不伦之事。我既然是你亲哥哥,自然不能做你的夫君,更不能照顾你一辈子。既然是如此,我也是为了你挑了个绝好的男人,好好的侍候你。”
“你放心,我自然是为了你挑了个极好的。他和你是青梅竹马,知根知底,你们两个最要好不过。最要紧的则是,他一点不嫌弃你心肠狠毒,手段残忍。就算知晓你过去做了的那些个恶毒的事情,可是他却也是一点儿都不在意,仍是肯要你。他更是答应我了,要一生一世对你好,好好的照顾你。你就算是要死,也是要死在他的身边。你自然应该还记得黑牡丹,你的这位儿时好友。从今以后,你们便要做夫妻了。”
苏颖的心里面,除了恐惧,似乎也再没有别的什么感想。
黑牡丹?苏暖说的是黑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