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近日北静侯身边,出现了海陵刺客。他们为什么心心念念,要取侯爷性命,竟将你恨之入骨?十二年前,你正是太子章淳的心腹,更能指挥得动那些白鬼杀手。不过下命令的人,究竟是不是章淳太子,那就犹可斟酌。仔细想来,若说是章淳太子动的手,原本就有种种不合理之处。白鬼军乃是章淳太子所依仗的利刃,绝不会忍心一口气杀死那么多在荒谷之中,栽培不易啊。”
“萧侯爷死到临头,可否能告知我,满足我这小小的好奇心。当年指使你,屠杀苏家以及海陵王忠心部属的人,究竟是谁。”
萧英却蓦然不觉咯咯的笑起来:“我萧英本是三姓家奴,长留王不是骂我是走狗,自然猜不到我这条狗那一刻的主人是谁了。也许是当今陛下,也许是豫王殿下,也许是东海睿王,更有可能当真是章淳太子。便是你长留王百里聂,也是,也是使唤过我的呀。你说得对,只要给我足够的利益,我什么事儿,都可以做。猎犬追逐骨头,岂不是天经地义。你想要知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百里聂认认真真的说道:“你当然知晓为什么要告诉我的。好似萧侯爷这样子会折磨人的人,自然是知晓,死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漫漫长夜,我会找来用刑的高手,慢慢的侍候萧侯爷。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等你开了口,就能够痛痛快快的去死了。”
他既不见恼怒,也不见生气,说话客客气气的。
然而越是这样子说话,似乎仿若有一样的震慑味道,令人不自禁的为之生惧。
便算是萧英这样子的凶狠猛兽,一时之间,却也是不觉心底滋生了一缕淡淡的寒意。
正在此刻,却也是见一道淡淡的黑影,靠近了百里聂的耳边,似轻轻的言语了几句。
百里聂听了,不觉轻轻的叹了口气,伸手轻轻的抵住了下颚,那扳指上硕大圆润的东珠不自禁的透出了柔润的光彩。
“来得倒是极快,不过今天既然是你的生辰,便让一让,就充作你的生辰之礼。不然——”
不然只恐难消海陵之人心头之恨。
他有些苍白手指,拂过了淡而无色的唇瓣,却也是一步步的退出了这黑漆漆的牢房。
黑暗吞噬掉了这道华美的身影,仿佛一切又安静下来。
萧英大口大口的喘气,死死的抿紧了唇瓣,他着实也并不如何明白百里聂的话中之意,只觉得心口流转了屈辱之意。
一股子莫名的不安,宛如野兽的直觉,就这样子的涌上了心头
那漆黑的地牢,又渐渐有了动静,夹杂着几声宛如野兽般的惨叫嘶吼。
京城的大街之上,却也见一具被布幔围住的铁笼子被两匹马儿拉着行走。那铁笼之中,竟时不时传来阵阵闷哼,宛如这其中藏着什么极凶狠的野兽也似。
期间巡街的卫士偶尔窥见,不觉有意盘问,只是来客出示豫王府的令牌之中,却也是纷纷退却,亦然不敢多问。生恐招惹了什么个权贵私事,乃至于粉身碎骨,竟然万劫不复就是。
及马车终于停在了一处,早有那一辆马车在此等待。
马车之上少女笑吟吟的下了马车,眼波流转,煞是可人。
那一张极精致的俏脸,眉宇秀润,娇艳若花。
赫然正是元月砂。
为首侍卫却不觉恭顺说道:“昭华县主小心,我等捉着他离开牢房时候,竟有一人被他生生扼死,还有一位同僚被打折手臂。北静侯久经沙场,煞是凶狠,如今他双手双足均被玄铁锁住,决不能轻举妄动。饶是如此,县主娇贵之躯,还是不要靠得太近,小心一二。”
元月砂笑若春花,甜甜的说道:“多些关心,月砂自会小心。”
那侍卫眼见元月砂笑容甜美,一时之间,却也是禁不住瞧得怔了怔。饶是如此,却也是绝不敢多看。
美丽的花朵,其实无疑是蕴含了剧毒的,无论元月砂笑容多甜,谁都知晓这娇美可人的小县主是有刺的花朵,绝对不能轻易摘采。
更何况抛开这些,这位昭华县主无疑也是豫王殿下志在必得之人。纵然豫王一时不会将这昭华县主收入房中,可是那也是已然不允别的人有所沾染。
那些豫王府的侍卫纷纷的退下,布幕轻轻的拉开,萧英那伤痕累累的面容,却顿时出现在了元月砂的跟前,瞧得元月砂笑容盈盈的。
萧英一瞬间,眼中怒火盈盈,却因为嘴唇之中塞了铁球,压着舌头,连话儿都说不出来。
一股子浓郁的恼恨之意,顿时不自禁的涌上了萧英心头。
这个海陵余孽!逆贼!
可叹自己有所察觉之时,却已然身陷囹圄,竟不能揭破眼前少女的真面目。
若是死在元月砂手中,他如何甘心,又如何能忍?
少女一双纤足之上,套着精巧的绣鞋,一下一下的,轻盈的踩在了地面之上,脚步也是不轻不缓。
她笑语盈盈,手指之中轻轻的提着一条金属链子,那绳上却也是系着一枚淡金色的铃铛。伴随元月砂轻轻的晃动,那铃铛发出了叮叮咚咚的声音,却也煞是清脆,极为悦耳,入耳叮叮,煞是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