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这儿,元月砂心念一动,蓦然再挥动了长长的鞭子,啪的一下,狠狠的抽打下去!
听得百里聂垂下头,瞧着杯中的倒影。
酒气朦胧,杯中的倒影也不觉浅浅。
寻常人家的孩子,是不会十多岁时候,拿起一把尖刀,刺入母亲情人的肚子里面的。
他不过是被扭曲出身坏境造就的怪胎,一头扭曲又恶劣的野兽。
早已然扭曲成于世不容的怪物。
既胆小,又很凶狠,唯独对那些纤弱可人,身量未足的少女,萧英才敢去喜爱,放下心。
可这自卑又自傲的凶狠畜生,滋养着长大了,就披上了锦绣衣衫,拥有了地位和权势,人模狗样,看着好似那么一回事儿。
然而如今,从前那些个穿戴于萧英身上,让萧英装饰自己的锦绣衣衫,就让这禽兽撕开了伪装,让别人看看他的真面目。
让所有的人瞧一瞧,他是如何的扭曲,又是怎么样的懦弱。
啪的一下,元月砂又一鞭子极为凶狠的抽打下去,清清脆脆的说道:“公主金枝玉叶,又岂是你能够动的?”
呼呼的鞭声夹杂了身躯之上的锐痛,今日接连绷紧的神经引来了骨子深处的阴郁。萧英纵然是尽力遏制,也似抵不住骨子里透来的剧痛与绝望之感。他的身躯瑟瑟发抖,仿若失去了力气,蓦然咚的一下,跪在了地上,眼里空无一物。
仿若又回到了小时候,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挨打,什么时候挨打才会结束。
未知永远是最为恐惧的。
他仿佛看到年轻时候萧夫人凶狠而仇视的容貌,一如当年他杀死了那个奸夫,却在萧夫人鞭笞自己时候不能动弹,仿佛被魇住了一样,竟似动弹不能。
萧英颤抖着双手死死的抓紧了自己的手臂,反手抱住了自己,蓦然额头咚咚的触地,磕得头破血流。
而他口中,却也是呜呜的叫着,颤声说道:“母亲,母亲,不要打我了,我知道了错了,知道错了呀!”
一边说着,萧英涕泪直流,十分狼狈。
萧夫人再也安奈不住,身子一软,却也是顿时软绵绵的栽倒在地了。
一旁宣德帝的面色,却是惊讶而难堪。
一股子丢人的感觉,顿时涌遍了宣德帝的全身。他不想瞧眼前这极为不堪的场景,可是却也是不得不盯着。
这就是自己的肱骨之臣,所依仗的国之栋梁?
如今被人抽打了两鞭子,就好似狗一样,软在了地上这般颤抖喘气,口水流得到处就是。
亏他还处处倚重,加以遮掩,甚至肯为了萧英牺牲皇宫之中最美丽的公主。
太丢脸了,也太难看了!
宣德帝面颊热辣辣的,仿佛是被人当众打了很多巴掌,难堪无比。
他已然为萧英费尽心思,甚至方才内心深处也已然有了犹豫和后悔。而如今,宣德帝最后一缕不舍,却也是荡然无存。
他侧过了身子,不欲再看萧英这崩溃的丑态,厉声说道:“来人,将这欺辱公主,忤逆君上的恶徒,给我,给我这样子的压下去,关入牢中,以查其罪。”
难看如斯,宣德帝也是不欲再看。
萧英倒在了地上,涕泪直流,丑态辈出,却竟似无力反抗,竟被人生生拖曳下去。
元月砂却不自禁轻轻的抚摸手中那条殷红如血的长鞭,不自禁的若有所思。
只是落狱,只是名声尽毁,还不够,这如何能够?
且不必提这龙胤的皇帝心思多变,纵然是将萧英治罪,若只是削掉官职,贬为庶民,甚至于只是流放,都绝不足以解除元月砂内心之中的浓浓怨恨。
还不够,她要萧英去死!
少女淡色的唇瓣,蓦然浮起了冷凛的笑容,却也是不依不饶。
今日,也就这样着了,虽未免让人泄气,可是她是不会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