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殿外的一名太监忽然前来禀报。
“崇安郡王?”
夏皇斜躺着的姿态,并没有任何变化,如今在案牍之前,留有很高的一道屏风,宛如垂帘,群臣便是抬头看她,也只能看到朦胧模糊的身影以及澎湃浓郁的龙气。
“宣。”夏皇倒不知这位舅舅,找自己是所谓何事。
莫非是因为镇北王萧河的事情?
这几天因为长生殿的计划遭到泄露一事,崇安郡王多次上书请柬,请求追责镇北王萧河的责任,收回他所掌握的兵符,不然难以平众怒。
不少大臣也都认为,夏皇有些过于偏袒镇北王了。
其子萧腾虽然不是故意泄露计划,但也是镇北王失责在先,怎么能如此轻易就揭过?
夏皇也深知此举,很难平息朝中众怒,但不管怎么说,镇北王乃她亲自提拔上来的,对她忠心耿耿,如今又是用人之际,若贬黜责罚,相当于在关键时候,自斩一臂。
她的情况将会更为糟糕。
“微臣,参见陛下。”
很快,崇安郡王崇政,就在太监的带领下,来到大殿之中,拱手行礼之后,便直言道,“陛下,臣认为您对镇北王萧河的处置不妥……”
“当日大殿之中,其子萧腾所言话语,是真是假,还有待查证,不可轻易就如此揭过。血仙教余孽蛰伏许久,其子萧腾遇害之前,曾私会某人,但当日在殿中,却特意隐瞒此事。”
“镇北王萧河,是否和血仙教余孽勾结,还有待商榷查证,可您这般将之放过,在朝中更是难以安抚臣心,又失公正。几日帝都之中,已有各种流言蜚语传开。”
“微臣令府中能人异士探查,已注意到帝都之中,龙气似遭侵染,内蕴血红黑色,实乃不详之兆。”
“还望陛下不要为了一己之私,而失去人心,您以女子之身,逆行倒施,本身就已经让很多人拿到了话柄……”
他面容俊朗、身着五爪蟒袍,方脸阔额,浓眉大眼,英武至极,这番话语,更是语气凛冽,铿锵有力,似完全不畏惧夏皇的责罚震怒。
听到这话,夏皇黛眉微皱,但很快就舒展开来,毕竟是名义上的亲舅舅,这些年也多靠崇安郡王的一些支持,她才能坐稳这个位置。
忠言逆耳,虽然难听,但也的确是为了她着想。
“舅舅不必多言,你的这些担忧,朕完全清楚,但此事朕心已有定论。”夏皇道,并没有称之为崇安郡王,而是以舅舅称呼,算是拉近两人的关系。
萧腾当日在大殿之中,的确有所隐瞒,此事她看得出来,但并没有追究,因为谢蒹葭在皇宫外遭劫走,本身就是见不得光的事情。
她之所以选择轻易地饶恕镇北王以及萧腾,便是不想将此事闹得太大,因为镇龙玺丢失的事情,迟早会暴露,她现在越是愤怒,越可能让人怀疑后面事情的真实性。
反之,现在她表现得越平静自然,后面传出镇龙玺遭血仙教夺走一事,她也能以血仙教妖言惑众为由,拖延时间,稳固人心,有应对的机会,不至于一来就陷入绝地。
崇政面色沉重,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结果夏皇还是打算偏袒镇北王,本以为此次南狩演练结束后,萧河会失去器重,将之兵权逐渐收回,此时他再将其接管,掌控那百万重甲骑兵,图谋北部边境,厉兵秣马,有望将来逐鹿天下。
“陛下,宫外相国突然求见……”
而这时,刚才通禀传回的太监,忽然一阵小跑过来,面上满是慌乱。
相国姜临天,除了早朝的时候,很少会来宫中,更别说私下求见夏皇。
崇政也没想到,在这个关头相国姜临天竟然会前来求见夏皇?
莫非真如朝中的猜测那样,相国和夏皇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
此次南狩演练,若无相国多管闲事,夏皇哪能分心离开乾元洞界,并成功突破八境?
他面色阴沉了下来,看了眼垂帘屏风后的夏皇一眼,拱了拱手,选择退下。
夏皇也没料到,相国突然求见。
她略微呆愣片刻,眉头皱得很紧,从斜靠的软榻上坐起来,面目恢复威严,道,“宣。”
她倒是要看看这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崇安郡王崇政刚退至宫外,便见台阶下高冠博带、一派儒雅的相国姜临天,缓步拾阶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