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何啊,看来馆长对你很照顾啊,你们什么关系?”
“呃,关系?”
对官场涉足未深何亦安有点摸不清头脑,只能直言不讳地说道:“没有啊,我今天才见到馆长的。”
“哦,是这样啊。”
看着何亦安毫不做作的面容,胡广权顿时心里有数起来,看来对方也是个没心机的货色。历来官场怕背景,能力和素质其实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要是对方有学历、有能力,加上有背景,再稍稍心智城府过硬点,那么自己这个小科长可就要提心吊胆了,说不定一不留神就会被取而代之。
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
想到这里,心思缜密的胡广权讪笑道:“呵呵,我们馆长这人就是惜才啊。那行吧,姜南,来来来,你过来!”
随着胡广权的一声招呼,从不远处的办公桌前风风火火地跑过来一位年轻小伙子,长着一副浓眉大眼、富有朝气的面相,连带走路的姿势都是连蹦带跳的,打眼看去就是一个性格跳脱、人畜无害的大男孩。
“你就负责给他安排一下业务工作吧,该干什么,怎么干你就先教着。嗯,我再出去方便一下。”
大男孩姜南干脆利落地应声:“好的,科长!”
说完,胡广权又掏出手帕擦擦虚汗,嘴里不满地嘟囔着:“这都什么事,蹲个厕所都不安稳……”
待到胡广权离去,姜南这才热情地拉着何亦安的手,让他在一处办公桌前坐下,几个好奇的同事也都随之围了上来,姜南兴奋地道:“来来来,这里坐,何亦安是吧?你真是研究生毕业的啊?”
何亦安阳光明媚地微笑道:“是啊,兰大社会学专业。”
“哇!”姜南一声尖叫,眼睛里闪烁着满满的星光:“厉害厉害,我简直太崇拜你了!”
何亦安眨了眨眼,有点疑惑:“这有什么可崇拜的啊?”
边上几名围观的同事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着姜南,倒是为何亦安解了惑:“你不知道,姜南考那个在职函授的大学文凭,考了有几年了吧……”
“有个三四年了吧,反正都快烤糊了!”
“所以啊,他不崇拜你崇拜谁呢?”
“去,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寒碜啊,我也就考了两次!”听着众人的奚落,姜南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他梗着脖子狡辩了一句,随即话音一改,笑嘻嘻地冲着何亦安说道:“呵呵,不过这下好了,现在我有现成的老师了。何亦安,啊不!从现在开始,我就叫你何老师吧?”
何亦安连忙摆手推辞道:“别别别,你就叫我何亦安就好了,老师我可当不起,我还指望你帮忙教教业务知识呢。”
“哎呀,那些算啥知识啊。”
姜南大咧咧地说道,然后挺了挺胸膛,憨憨的脸颊带着几分豪放不羁:“反正啊,我心里已经把你当老师了,称不称呼老师的无所谓,呵呵!”
“哎,何亦安,你这么高的文化水平,怎么跑我们小小的档案馆里来啊,这简直有点拿大炮打蚊子——大材小用嘛!”一个同事疑惑地问道,对于何亦安的条件,谁都会充满同样的疑问。
“就是啊,太让你屈尊降贵了。”另一个同事应和道。
何亦安面色一僵,稍显尴尬地应付着:“工作需要吧,锻炼锻炼也没啥坏处。”
“看看人家这觉悟,就是不一般的高!”
姜南当场竖起了大拇指,嘴里啧啧夸赞着,然后拍了拍胸无城府的胸膛,豪爽地说道:“何老师,回头我们可就是同事了,有啥需要帮忙的只管说,我姜南脑子虽然不好使,但当朋友可是敢两肋插刀的。”
何亦安欣然地点头致谢道:“那谢谢你啊,也谢谢各位了!”
“别客气,别客气!”众人皆是笑颜回应。
正说着,胡广权终于解决完了肚内的存货,步履飘浮地走了进来,看着科员们围着何亦安扎堆闲聊,油腻的脸孔显现出几分不满,边擦着虚汗边训斥道:“都干什么呢,上班期间扎堆聊什么天啊,不干工作啦!”
众人如同惊弓之鸟,轰然散去,看来众人对这位形象特异的顶头上司充满了畏惧心理。
有心人或许一眼便能看出,胡广权对于何亦安这位新进的同事,持有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反感和防范心理。
只见他用余光瞄了一眼尴尬坐立的何亦安,翻了翻眼皮,嗫嚅嘴唇似是想说话,却又强压着没有开口,自顾自地走进了办公室。看着何亦安如坐针毡地枯坐在办公桌前,众人均投以怜悯的目光,就连姜南憨憨的脸庞都有些拧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