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双手抹脸,继而身躯控制不住地打颤,豆大的泪珠一颗颗砸落在地上。
陆荒时让她坐在床上,抽噎的垂头,眼睛又红又肿,望着自己的双手,忽而抬头,哑声说:周黛,我好害怕。
哭泣地声音让周黛肝颤,心也跟着揪痛起来,捧起他的脸:怕什么?
怕报应。
陆荒时哭得连脖子都红的,他从未这么害怕过,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杀了太多人,满手是血,我不知道能给这个孩子什么,我以前想过如果有孩子就要,但。。。
他说不下去了,凹陷的眼睛满是无能为力的求救,好像被关在暗无天日里,永远困于污淖。
周黛看得心疼极了,把陆荒时紧紧拥入怀抱,一遍遍告诉他不要害怕。
不要害怕,不管发生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
一语点通了陆荒时,后来他逐渐平静下来,憔悴的面色抬起,看着周黛笑了。
对啊,只要周黛不离开,他也没什么可失去的。
周黛对他抱以微笑,拉过他的手按在肚子上,说:你不需要给他什么,爱就好了,就像爱我这样。
她知道陆荒时的恐惧,一个没有得到父爱的人又怎么会去给予另一个人爱呢。
但是爱,本就没有统一的标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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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陆荒时摇身一变成了上流新贵,他用大半积蓄买了一套别墅,就是周黛原来的家。
在办理过户手续的时候,接到蒋麒的电话,对方约他喝酒,在山顶。
初冬时节,风声如狼吼,陆荒时沿着蜿蜒山路开车来到山顶,蒋麒已经到了,正靠在车门上喝酒,见陆荒时下车,就开了一罐给他。
他们之间的三年之期已到,现在两人是平等关系。
寒风灌耳,短发被山风吹倒一侧,蒋麒先开口说:想不到有天我会跟你这个社会败类在一起喝酒。
兴许是一直活在陆荒时的阴影下,兴许是嫉妒陆荒时的能力,兴许是不齿他麻不不仁的手段,总之,蒋麒在他面前始终保持着道德的优越感。
而今,却没想到会主动约他喝酒。
陆荒时站在边缘朝下俯瞰,城市远得有些看不清:是你主动约我。
嗯,应该会是我以后最看不起的自己的一件事。不过。。。,蒋麒仰头一口干了剩余的酒:我也找不到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