遑论柏天衢已死的消息。
而那时纪长云由于对待剑藏的坚持,已经被两位弟子决裂,排出到崆峒之外。
欢死楼就如此侵蚀崆峒暗度陈仓地完成了布置。
这当然就是事情的整个过程,崆峒有错,错在一意孤行的柏天衢和对师兄言听计从的萧庭树,错在和欢死楼交易,但崆峒当然也是受害者,门主身亡,代掌门成为傀儡,整个门派十年来为外人暗中把持。
当欢死楼的行径泄露之后,整个崆峒的愤怒;当柏天衢的尸体摆在面前,萧庭树的不可置信。
全部都是最真实的反应。
因此当惊愕地意识到他们竟然是要对明绮天出手的时候,整个崆峒、加上从外面赶进来的纪长云是真的在以命死战。
一代山主,崆峒独一无二的支柱会为此死在欢死楼的手下。
可惜还是没能保住琉璃剑主的性命。
崆峒被钻了漏子,当然要负起应付的责任,但真正的怒火,当然还是会朝着欢死楼倾泻。
这就是这件事情的结束。
唯一不被所有人意识到的是。这其实,也是崆峒想要的结果。
纪长云怎么可能真的放开一切。除非这一切真的在走向他所希望的方向。
裴液想起了自己在藏经楼所见的那份笔记。
那是一封故笺,来自于早已死去的柏天衢,递给同样已经死去的【大司山】迟鉴宗。
“迟师叔,我们梦想中的‘崆峒剑’就如海底之真金,虽知其必然存在,但水中光暗,幽迷不见,谁也摸不到它。如今,山水剑阵之于‘剑藏’是一向上的跃升,‘活性’之于山水剑阵又是一明确的浮现。然而你仍不愿意相信,它已在可以被人触及的深度。
我想了很久,决定在这里,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地告诉你我最真切的心语。”
“你是对的。”
裴液怔怔回想,他清楚地记得下一句话。
——“但,我们还有一次令它更加清晰、脱胎换骨的机会。”
如今,裴液当然已知道这次机会是什么。
《剑韬》。
被明绮天以《剑韬》整合过的【镜龙剑海】,才是崆峒真正想要摘取的甘甜果子,二十四门剑统合为一,那就是崆峒迈过关口的云梯,崆峒先辈二百年困锁的钥匙。
当欢死楼取走西庭心和《剑韬》,当然就会留下被整合之后的“二十四剑”。
它们离不开、夺不走,因为【镜龙剑海】根植于崆峒的山水,从此会世世代代留在崆峒之中。
这就是纪长云想要看到的局面。
这也是崆峒之所以被欢死楼轻易得逞的一部分原因——柏天衢不仅看透了欢死楼的谋划,而且竟然选择密而不发。
只是柏天衢和纪长云不是有矛盾吗?他最后又为什么而死?
但无论如何,他们确实成功了,所有人都只会骂崆峒废物和蠢,不会有人去想那另一种荒谬的可能。
这不也正是一种护身符?
可惜,人的谋划,最终还是会败给人性。
剑腹山中,纪长云看着明绮天竟然要逃出生天。那是二十年的期盼将在眼前成真,却又忽然破碎,那一刻他忽然成了一个红眼的赌徒,身体其实走在了思想的前面。
那一剑即便成功,在欢死楼的知情下,情势也会坠落到他不想要的境地,何况,还落空了。
那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把这条路走到底。
司马很快看透了他,要他留住仙人台。
因为刺杀云琅传人,谋害大唐第一的剑才。两样罪名加在一起,足以令崆峒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