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讲的就是云梦泽处处是湖和,水汽弥漫,等八月时,一旦起了雾便会水气蒸腾白白茫茫,波涛汹涌似乎能把隔壁的岳阳城都撼动了。
如今现在已经是冬季了,路杳杳坐在乌篷船上,趴在栏杆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清澈的湖水下时不时有一丛丛肥硕的鱼游了过去。
路杳杳看的口水直流,忍不住半个身子趴在栏杆上,伸手去撩鱼。
“危险。”腰间搭着一双手把人桎梏住,微微一用力就被人拖了回来,“坐好。”
直接坐在蒲团上,伸直双腿,靠在船壁上的温归远,脸上扣着那顶纱帽,任由透明的蛟纱在风中舞动,可他偏偏头也没动,就准确地把人带了下来。
“好多鱼啊,晚上吃鱼宴吧。”路杳杳的目光舍不得从肥妹的鱼身上挪开。
“好。”
“等会可以去钓鱼吗?”
“听你的。”
“可惜没有荷花了,不然可以去摘莲蓬。”
“东宫明年都种荷花。”
路杳杳笑眯了眼,正打算去船头看看,却被迎面一个纱帽兜住视线。
“晒得脸都红了,进来吃点糕点茶水。”温归远睁眼,露出一双漆黑明亮的双眸,顺手牵着路杳杳的手,拉人进了阴凉处。
路杳杳摸了摸脸,冷静下来这才发现脸颊被晒得红扑扑的,只好入了船舱内休息。
“等会要去哪吗?”路杳杳盘腿坐在蒲团上,咬着云梦特色的藕花糕,笑问道。
温归远自碧波浩渺的湖面收回视线,抬眸看向她。
“你这一大早我就见旭阳脸色不好。”她撑着下巴,漫不尽心地说道,“县城中这么多湖泊小道,花船彩绸你不要,偏偏兴致勃勃带我来郊外,怎么看都有问题啊。”
“不会耽误你钓鱼,就是想去问问渔船百姓的云梦的盐价。”
路杳杳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咬了一小口:“云梦可有安州盐池之称,应该是不缺盐的。”
“嗯,可我们之前在安州吃的饭菜却寡淡无味。”温归远蜷起一条腿,看着一截散落下来的阳光,淡淡说道,“云守道这样八面玲珑的人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路杳杳停下嚼糕点的动作,琥珀色的眸子怔怔地看着他。
“那你是觉得云梦盐池有问题,可我们昨天吃的饭菜没问题,而且百姓欢龙鼓节也看不出异样。”
“毕竟缺盐可是大事。”她最后补充了一句。
长安城这样繁荣精致的都城,锦绣成堆,山门次第,也还因为盐价高涨的事情,就让许多不沾世俗的书生官员津津乐道,百官圣人紧张不安。
“我让旭阳去打听了一下云梦的盐价,一切正常,正常到不能再正常了,盐池仓库满满当当。”
温归远捏着手指骨节,淡淡说道。
路杳杳眨眨眼,但是很快微微睁大眼睛,露出一点惊疑之色。
“云守道那天根本就不是在请我们吃饭,而是在暗示……”温归远尾睫那点漆黑微微扬起,温和的笑意被一闪而归的锐利所掩盖,平静中带出点冷厉。
“安州盐价有问题。”
“可他是安州太守啊。”
一州之长,执掌近百州县,难道做这些事情还要偷偷摸摸,隐喻之深。
“江南巡盐道使黄羌难道不是十三巡院之长嘛,江南有苏州杭州两大海盐池,自来便是十三巡院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