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夺魂珠的事,我拿不准,问了一位有见识的朋友。”裴液手上拆着招,“这个是回信,她说没有问题,可以交给陆先生。”
“哦你这个朋友。”少女托着腮,一时不知从何问起。
她本想问“是很好的朋友吗?”,但刚刚少年将信小心收纳的那种“珍而重之”,又少了些朋友间的随意。
于是李缥青犹豫了一会儿,没再问了,因为她忽然感觉一座陌生的大山正从少年身上对她掀开了一角。
从杀七生开始,到高奥的剑理书,再到现在忽然飞来的小剑以及信中那不曾耳闻的朋友。它们共同构成了少年身上一张她不曾接触过的大幕。这不是三言两语可以问清,也不是少年说给她,就能弥平这一段陌生。
但裴液一只手仍然和沈杳拆着招,另一只手却伸进布袋里掏出了这张纸,显然是注意到了她的欲言又止。
“喏。”他笑着递给她,“给伱看嘛,我这朋友很厉害的。”
“啊?”少女惊讶一笑,接过来,低头展开。
一行非常清晰的墨字。
尚未辨识内容,单就这字迹本身而言,都使她微微一怔。
它当然是非常好看的,就在刚刚,自己才在那本《概论》里见到了至今为止最好看的字,而现在,这行字又胜过了那些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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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很难仅仅用好看和美这样词语去界定它,最合适的词,应该是“清晰。”
不仅是笔好、纸好、墨好带来的观感,也不只是字的笔画横平竖直,实际上它的勾连之处很多,可以想象主人并不是在一个端坐认真的环境里写下它。比起信,这其实更像一张随手笺。
但它就是给你直观的清晰之感,你可以从其中分析出许多感觉——明净、利落、有力、平静、从容。
如果说字如其人。李缥青一念划过,纸上的内容已经映入眼帘。
非常简明扼要。
“你所提及的珠子可以交予那位天山弟子,我问过他们掌派了。”
“。”
李缥青无意识地偏头看了一眼裴液,少年正随便挑了一个破绽,点中了沈杳的手腕。
然后她转回头,重新读了一遍这句话。
“你所提及的珠子可以交予那位天山弟子,我问过他们掌派了。”
这个“他们”,如果不是指天山,还可能是指谁呢?
她做出了和少年刚刚一样的动作——翻了翻这张纸,但确实再没有多余的文字了。
她戳了戳正和沈杳客套的裴液,指着纸上的字道:“谁们掌派啊?”
“天山。”
哦,天山。
李缥青蹙着细眉看着裴液,裴液也看着她。
“你朋友确实很厉害哦。”安静了一会儿,李缥青把信笺递还给他,双手有些无意识地交握,“他是什么人啊——可以说吗?”
裴液一笑:“她——”
忽然他看着少女,眼睛转了转,笑道:“这时先不说了,再过十来天她就来博望了,到时候我介绍你们认识。”
“哦好啊。”李缥青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裴液眼睛落在少女腰间:“那一枚是不是找不回来了啊?”
“。哦,对。”李缥青低头托起腰上悬挂的小木剑,“那个机关只能激发一次,用过之后只能拆掉重装,还要融一部分——其实不如铸造一个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