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为堂堂太子殿下,我又怎敢劳烦尊驾给我倒茶?」皇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环顾左右,不见韩馥亭,两个宫女看见茶水翻倒却畏惧着聿琤而不敢妄动。她于是心凉了半截。
聿琤弹指,「春月,收拾收拾。」
「是……是,殿下!」
皇后先是瞪着宫女,然后转向一脸志得意满的聿琤,「你什么时候……」
「聿琤在母后身上花了很多、很多心思。」她的语调极其温和,敛裙在皇后身边落了座。「一切都只是为了了解母后的一举一动,不管是何时听戏、喫茶,又或是找了谁来唱唱小曲儿,包括您要与诸位夫人击鞠!任何大小事我都不愿错过。」
她勾唇,轻轻搭上皇后包扎密实的左手,「母后虽对聿琤不闻不问,到底咱是您的女儿,该关心、问候的,一样少不得。」
分明就是要控制她的一举一动!「你……」皇后牙齿打颤,一瞬间明白了自己坠马,乃是聿琤所致。「我怎会养出你这种女儿来……」
「啊,母后早在一年前就与聿琤断绝关係,聿珏才是您女儿。」
「你到底想怎么样!」说至激动处,无意间牵动了伤势,聿琤退开床畔,让宫女给皇后垫起软枕。「滚!你们这些个吃里扒外的贱人,滚……」
「母后还是冷静下来为好,摔得如此严重,肯定很疼吧?您又何必与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珏儿呢!你让她到哪儿去了?」
她微抿着嘴,貌似无辜。「不是父皇下令要她回家去探望公婆,顺便给谷燁卿送行么?母后不知道?」
一滴泪珠无声淌落,皇后这下终于明白,自己是给限制在这张床榻上,哪里也去不得,无人可用,若无聿珏、皇帝在身边保护着,只能任人宰割!
「琤儿……你到底要什么?」皇后忍着疼痛,咬牙对着大女儿喊道:「你当真要本宫的性命不成?若是传出去了,你叫文武百官、黎明百姓如何看你?你即便是登基,也要背负着弒母的骂名……」
「是啊,聿琤到底要什么?」聿琤遣退宫女,重新坐回皇后身边,「母后,你还记得上回击鞠后,你我在此说过的那些话?」
皇后颤着声调,任由聿琤替她拭泪,「怎可能……怎可能忘?」
聿琤展眉,笑得很是温柔,轻抚着皇后苍白忧伤的脸道:「我说,我要把您对聿珏的宠爱都抢来,对不?」
皇后僵硬的点了点头。「我想了很久,发现我错了,您对聿珏最大的疼宠,便是稳稳坐在这儿替她瞻前顾后,偶尔动用枕边细语去说动父皇,您就是她在宫中的靠山;换言之,只要有您在,聿琤就难以动她半分!」
她悠悠起身,「于是,聿琤终于想到了一个好法子……我先将您给除了,再来动她,您说这样,事情不就简单多了?」
皇后颤着声调,「你……我早该把你给杀了!早该把你……」
「您就是对聿琤太过心软了!」聿琤笑得有些凄凉,摆了摆手,「来日无多,我会让聿珏再回来陪陪您;你们两个,好生伺候着母后。」两名宫女齐声称「是」,伴随着皇后发疯似的狂喊,她从容地离开寝殿,在韩馥亭替她开门时,揹着药箱匆忙赶来的袁既琳已是立于跟前。
「拜见太子殿下,不知道殿下急召下官是……」
「母后心情不大安稳,好生看管,莫要让她伤着自己,尤其在聿珏回来之前,千万要保住她的性命。」
「下官遵命。」袁既琳为之一窒,在瞧清聿琤的表情时倒抽了一口气,「您……没事吧?」
两行清泪自脸上无声滑落,失落无助的神情荏弱堪怜,此刻的聿琤,全然不像决意狠心弒母的样子。
聿琤回神,始知自己落泪,她茫然抹去,「没事……本宫问你,这几日,聿珏可都陪在母后身边?」
袁既琳轻应,「云暘公主对皇后娘娘很是孝顺,不仅朝夕相伴,无论喝汤吃粥,又或是施以汤药,大多时候都亲力亲为。」
「朝夕相伴、亲力亲为?果真是好女儿!既然如此,本宫倒有一计……」聿琤噙着泪水,笑容却揉杂了绝美与阴狠,要袁既琳附耳过来,把计画告知与她。
袁既琳吓得脸面苍白。「太子殿下!这样,难道不会让四公主……」
「不用担心,你还不了解聿珏的为人?」聿琤胜券在握地扬起下顎,逕自往毓慈宫走去。
「她可是我仁慈的好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