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真冰,冰得甚至有些刺骨,不过很快的,她就松开了。
黎正还想再说点什么,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想要说了,可纪颜什么机会都不给他,女孩仰望着虚空,白色发丝飞舞起来,连带着发尾挑染的那抹粉红,“我愿意献出我的全部……”
他最后听见的一句话是,“把那束满天星摆在我的坟头吧。”
然后他就被推出去了。
真厉害,真威风,遗言是“把那束满天星摆在我的坟头吧”,没有什么凄凄惨惨的离别,也没有什么走上不归路的遗憾,就只有简单的一句“把那束满天星摆在我的坟头吧”。
“搞什么鬼……”黎正回头看那间小小的咖啡厅,可什么也看不见,也肯定什么都看不见,那里已经被噩梦空间给隔绝开来了,真正意义上的与世隔绝。
他的脑袋里嗡嗡作响,一种像是从每个血细胞里伸出来的疲惫正在沿着他的血管流淌,他想坐下去好好休息一下。
“还得去学院报告呢。”黎正轻声说,“不然纪颜就真的白死了。”
于是他又慢慢地朝学院的方向走去,脑袋真重,好像要把脖子压断。
“晦气……”行人用鄙夷的眼神瞟了一眼黎正,把他当成半夜买醉的酒鬼了。
黎正回头恶狠狠地看他,目光凶险得可以杀死一头恐龙,“老子才不喝酒!”
行人更加鄙夷,急匆匆地走了。
“怎么随便来个人都觉得我是团扶不上墙的烂泥。”黎正觉得心里很烦,现在只想一张床在他面前,他可以平拍着躺下去,第一次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涌出来,让他想做点什么。
为什么呢?是因为纪颜死了?无关喜欢,可能只是不想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而且死得还这么憋屈。
他一屁股在马路牙子边坐下,夜风撩起了他的额发。
“我朋友真的不多的,你死了我真的会很难受……”黎正嘟哝着,习惯性的伸进兜里去摸薄荷糖,却摸到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是纪颜之前塞给他的。
他掏出来一看,是包万宝路,他经常抽的牌子。
“你够狠,临死前还送我包烟,巴不得我赶紧下来陪你么?”黎正乐了,乐着乐着就乐不出来了,把烟盒塞回兜里,抱着膝盖坐在那马路牙子上,看着空无一人的南京西路。
唯一一辆出租车亮着”强生”的牌子经过,车后卷起淡淡的雨雾。
想了想,又掏出烟盒,还是得抽一根,不然他会疯掉。
万宝路黑冰的logo反射路灯的昏黄光晕。
英文含义是什么呢?arlboro,是由“nalwaysreberlovebecaeofroanceonly”的首字母组成的。
翻译过来的意思是:男人只因浪漫而牢记爱情。
黎正,男,今年20岁,很想去认真地爱某个人,可是没有人能让他爱的起来,有人会因为万宝路背后的爱情故事感动到潸然泪下,而他总无法理解,共情能力差得要死。
最不懂爱情的人喜欢抽最浪漫的烟,也是有够搞笑的了。
他抽出最中间一根,叼到嘴里,打火机打了几次,都没点着。
“真该死,人背时了干什么都倒霉。”黎正想,把烟从嘴里取出来,正准备塞回烟盒里,余光却突然瞄到了烟上面写着字。
他愣了一下,借着路灯的光晕去看写的什么。
“别做衰人,记得修理自己。”一行娟秀的字迹静静地躺在上面。
是那次和纪颜在新镇江,她问了一句,你怎么老是不刮胡子?
黎正忙着往嘴里塞牛排,随口回答说我以前一个化学实验就要做几天,哪有时间刮胡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