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随从解下那尸身上的衣物,叠得整齐,后又拾了一堆木柴垫在那尸体身下。乔生点燃了一节树枝放在木柴之中,火星一点一点蔓延,渐渐汇成一片橙红的火焰。
柳清风等人看着那火焰越涨越高,耳边响起了那噼里啪啦油星爆炸的声音,然后是一种焦糊味闯进鼻腔,搅得众人皱眉抽鼻。
船舱内,祥儿趴在窗框上呆呆地看着岸边那一点火光。
小船离岸边很远,那火焰映在她的眼里就像是一颗星,一颗可望而不可即的星。
忽地,她的耳边似是响起一阵干柴爆裂的噼啪声,她眉眼一抽,那噼啪声竟是变成了燕卓爽朗的笑声。
她忙是抬头四下张望,可她身边除了那不知如何开口的关明月哪还有他人。
“祥儿姐,怎么了?”关明月忙是问道。
祥儿扶了扶下巴,眼神空洞,道:“明月,没怎么,你怎么又回来了。”
关明月道:“有件事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就是···”
“说吧,明月,我们又不是外人。”祥儿这么说着,眉眼之中已是尽显疲态。
关明月道:“我想顶替大哥。”
祥儿一愣,一时竟是不知道关明月所说是什么意思:“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心中陡然生出千百种疑问,一时是又羞又怒又惊。
“祥儿姐,如果大哥的死讯传开,那三国联盟、丐帮、清风明月楼都会土崩瓦解,江左现在正是虎视眈眈,没了大哥这个主心骨,江北之地不是要拱手让给江左。”关明月说着也是低下了头,满腹心事也是一言难尽。
祥儿听着关明月所说,心里也是唏嘘,燕卓这样一个英雄竟然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她的心里有太多忧愁,无从排解:“随你吧,明月,你怎么说我便怎么做,我无心管这些事了。”
“谢了,祥儿姐,你多保重身体。”柳清风拱手,离开了船舱。
他不想在这伤心的地方多待,更何况是面对着这样一个伤心的人,他的心神也是在一片忧伤中震荡。
祥儿见关明月离开,又将脸颊贴在窗户边,看着那岸边渐渐势弱的火焰,或许他的情郎也已如此了吧。“咳···咳···”她猛地咳嗽,指间是一滩血红。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己晚。
她有一种预感,预感她的生命并不会太久。
湖边。
柳清风看着那渐渐熄灭的火苗,银牙一咬竟是猛地跳进湖里,他内劲一扬,呼吸
间湖水澎湃,阵阵水波冲击那尸体的骨灰,将他拍得四散,将湖水催得一片浑浊。
乔生等人看着,皆是不语,他们明白柳清风的痛和恨,他们心中也有着这份痛和恨,回想起几月来燕卓身上的诡异,他们心中也是恨意痒痒。他们之中,终也有人按捺不住,折下树枝将那骨灰与木灰统统扫进了湖里。
“你他妈就在湖里喂鱼吧!”
恨意随着水波宣泄,当水波平静时,湖边已没有了火烧的痕迹,湖水也重新变得清澈,就好似刚才的一切都发生一般。
大自然已他宽阔的胸怀,平静、宽容地接受了一切,恨也好、怒也好、悲也好、怨也好,在水波下在风中,都四散而去。
关明月点水而来,揽过柳清风的肩,缓步向着来路走去,他们的步履沉重,每走一步都在泥土上留下沉沉的足印。
“明月,咱们现在干什么?”清风问道。
关明月扭脸看着柳清风,沉声道:“清风,明月已经死了,死在了江左暗卫的手里,尸身坠入月亮湖,死得无影无踪,现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了关明月,有的只是救你们于危难之中的燕卓。”
他说罢,转头接着走去,足印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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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平镇,会友客栈。
赵真极手臂上的伤已经包扎好,可以活动,在他身旁万里等人都是垂头丧气,他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似是在叹息时运的不济。赵真极笑了笑,开口道:“怎么,看样子大家兴致都不高?”
万里擦刀不语,倒是胡不全开了口道:“妈的,老天爷就没开过眼?咱们这计划多细致,马上就要成功,怎么就突然冒出了那么一个邪门的女人,那猩红的内劲,我看了都瘆人。”
不等胡不全把话说完,晴空一道惊雷,正劈在几人的窗外,惊得众人都是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