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愈生气这事,宋绘能猜着几分事由。
以他性格,给些时间,他自己个儿也能平复好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只是这事儿也有其他处理法子,不过就是得放下两分面子。
顾愈跨进门槛,回头看她,“想吃什么?”
宋绘收起乱七八糟小心思,“什么都好。”
顾愈目光在她腹上落了片刻,喊了耿平去问大夫。
宋绘这儿还有他两套衣裳,她服侍着顾愈给他换了,喊人帮忙打些温水给他洗盥。
小村落的大夫估计行了大半辈子医,还是头回做这种事,耿平去了一炷香才将晚饭单子列回来。
顾愈接过看了眼,让耿平去安排。
耿平应下,走时顺便将木架铜盆里的水给倒了。
七月已是盛夏,暖风往木屋里毫不客气的推涌热气,在稍有些简陋寡淡的院子里,零星长着些碧绿碧绿的野花野草,墙壁爬着藤蔓,因无人管束,整片整片的舒展。
黄灿灿的阳光斜射进屋里,前院的喧闹吵闹声像被日光一刀切了两段,这边只能听见顾愈和宋绘的交谈声。
宋绘话稍微多些,声调很软,落在耳边,好听悦耳。
她讲的东西古里古怪,不知从哪个药童哪里听来的治痔疮的方子。
银花黄芩、大生地、连翘败酱草,川芎当归地榆,数量是三钱还是四钱都记得清清楚楚。
顾愈觉得好笑,“你记这个做什么?”
宋绘神色跑了下神,轻轻回到:“无聊记着玩。”
她情绪下坠得突然,又直直白白的没个遮掩。
顾愈瞧着她,“待着无聊了?”
宋绘安静了片刻,不像往日的体贴,点头,“我不想在这儿继续待了。”也就讲了一句话,宋绘突然开始哭,她哭的时候也不出声,就只有泪珠子大颗大颗流。
被眼泪润过的眸子透亮,有说不出的天真气,她边哭,倔着脾气又重复了一回,“不想待了,我要回彰安。”
宋绘平时有多乖顺,这时候哭得就显得多可怜。
顾愈沉默了一会儿,语调轻缓,似有些无奈,又有点说不出的措手不及,“你哭什么又不是不回了,这边事都结束了,马上就会回去。”
他指节在桌边缓缓叩了两下,“过来。”
宋绘边安静的哭边走到顾愈身边,被他拉到怀里坐着。
“无缘无故的,怎么?”
“才不是平白无故,这医馆的姑娘喜欢你,她想给你作妾,哪怎么行?这里不能再待了我们什么时候才回彰安?”
让顾愈知道她在意他的法子有很多,当然,最简单的法子就是直直白白讲出来那些个不太上台面的占有欲。
顾愈盯着哭得惨兮兮的宋绘,稍安静了一会儿,带笑,神色明亮温和,“就这?那有什么好哭的,妾不妾的也得我点头才着数。”
他笑声带了两分轻快,意中人这事被宋绘轻描淡写就给揭过去了,她中意谁一目了然。
宋绘红着眼角瞧他神色片刻,喃喃,“这样啊那我不哭了。”说完,宋绘将眼泪擦到顾愈衣襟上,得了他一声笑。
光线渐昏暗了下去,耿平端着三菜一汤进屋,顾愈陪着宋绘用完饭,晚间在她屋内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