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鸿逵拿过信看了几眼就递给了郑芝龙,只见他一脸不屑的对几人说道:“别看这是乱世飘摇,但是个姓朱的都想当回皇帝。桂王(朱由榔)他倒是真敢想啊!”
权臣倪元璐听罢先是玩味的一笑,然后不紧不慢的回答道:“他们若不敢想,我们这从龙之功哪里能得来?你看那个马士英,如今天过的如猪狗一般。”
几个人听到这里不禁相互看了看,随后一起会心的小声音笑了起来。
郑芝龙笑过之后,稳了稳脸上的神情,对几个人说道:“桂王虽有诚意,但离我们太远了,何况他身边还有人。并且我们也可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小唐王朱聿鐭(隆武帝朱聿键之弟)就在广东肇庆。与其舍近求远,还不如我们拥立小唐王来的简单实在。”
“只要隆武帝离开了福建,他又正好死在了何腾蛟的地盘,我们就立马拥立新君,再问罪于何腾蛟,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众人听完各自思量了片刻,觉的没有比这更合时宜的办法了。
第二天,原本反对隆武帝离开福建的一众大臣,纷纷变的支持起来。同时隆武帝西行的消息也飞快的向各方势力传播。
在江宁府巡视军务的阿济格,这时正光着膀子坐在书案边,看着从江南送来的情报。他连着读了好几遍,不禁心生疑惑,。
他对着送情报的人大声问道:“你这情报怕不是被骗了吧,这打探的也太详细了吧。这里面把明皇走哪条路,随从有多少人,太监有多少,宫女多少全写在上面。”
“回王爷,这是降了我们的那个原福建仙霞关守将张天禄给我们的,说是从南明皇宫里搞出来的,十分的可靠。”
“张天禄?那个投降的的汉人。”
阿济格在脑海中努力回忆着这个家伙的长相。阿济格内部斗争上也许是个小白,但和明朝打仗却是明白的很。立即明白了这是隆武小朝廷发生的严重的内斗,有人故意通过张天禄给他送的消息,这个人大概率就是郑家。
于是对着两边的将官们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好意,传令各镇军马,我们要截杀明帝。”
九月的江南细雨绵绵,时不时的小雨来去匆匆。这空气潮湿的不像话,身上衣服也总是有气无力的贴合在皮肤上,像感冒时呼吸不畅的鼻子,让你心烦意乱。
这个时候大阳反倒成了难得一见的稀罕物。它一出现就惹的众人望向天空。这样的情景若是让北方的人见了,定会惹来几句嘲笑。想来这“蜀犬吠日”的成语定是北方人发明出来笑话南方人少见多怪的。
隆武帝这几天是爽快的,整个人有一种胜利者的自豪。如同蛰伏于地下泥土中的蝉终于破土而出,飞上柳梢头的爽快。
当隆武帝带着皇宫里的太监、宫女们离开福州的时候,面对来送行的朝廷众臣,他只是对着郑鸿逵、郑芝龙等人轻挥了一下衣袖,便钻进去了不见了踪影。
当隆武帝朱聿键的队伍渐行渐远,郑芝龙从跪送的队伍中第一个站起来,他在众人面前指着远行的队伍,略带不满的说道:
“我等行事皆为家国计,虽诸事不能称了皇帝的心意,但也绝对是忠心的,可他朱聿键对我等有过拥立之功的臣子却如此嫌弃,令人心寒。若当年没有我们福建的这些大臣,他怕是早就死在乱军之中了,看今天的情形毫无半点留恋,更没有半句话语相留。”
周围的不少大臣也是感同身受,昨天还是爱卿爱卿的叫着,今天就如同路人一般。他们觉的这几年的君臣相处下来竟如此的生分。仿佛是隆武帝辜负了他们这些权臣。人总是双标的,总把对别人的一丁丁好无限放大,挂在嘴边,生怕别人忘了。却把对别的人恶的忘的一干二净。
隆武帝的队伍出了福州,计划沿着闽江南岸先到延平府,再从延平府到邵武府,最后出福建进入江西,在江西抚州府等何腾蛟来接自己。
数日后,当隆武帝一行人即将离开福建进入江西的时候,他站在高处最后一次心情复杂的回望着八闽大地,往日的点滴浮现在心头。那些好的,不好的大臣们一个个出现在眼前,最后一个能让他记住的是就是那个一脸正气的郑森,郑成功。
“如果这郑森不是郑家的人,他真想把这个年轻人带在身边,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