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清了!
她顺着山道优哉游哉地下了山,到了半山腰,顺着岔道爬到后山,眼前的树木繁茂了许多,各式的野花开满山头,她随手采了一把,草草地扎了两个环。拿着花环,她朝山上爬去。
山头上,阳光正好,两颗小小的毛白杨正迎风摇晃着,仿佛是在雀跃地欢迎着她的到来。她将花环挂在枝头上,轻轻抚摸着树干,喃喃道:“雪儿,娘亲来看你了,你是不是也想娘亲了?”
是的,这是慕容雪慕容钰姐弟的坟冢,但是,这只是两个衣冠冢罢了。当日玄武将她匆匆带回,却并没有带回孩子的尸体,事后她自己也想不起来那是什么地方,查访许久未果,只得作罢。她偷偷潜回慕容府将孩子的衣服玩物拿回来,埋在了这里,边上种上了两颗杨树,权作思念的寄托。
“钰儿,你想不想娘亲?”她轻轻抚着另一棵杨树,静静留下泪来。
她的孩子啊,一定是在怪她的,她连他们的尸骨都能弄丢,任他们睡在了一个陌生无依的地方,连个像样点的坟墓都没有啊……
“对不起……对不起……娘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渐渐哭得泣不成声,胸口一阵闷闷的疼,忍不住捂嘴咳了起来,顿时有腥咸的液体顺着指缝流下。她浑身无力地软倒在树下,声嘶力竭地咳着,仿佛要将那五脏六腑统统咳了出来,反正不知从何时开始,它们已经空了,多余了。
恍惚间,有人急剧地摇晃着她的肩膀,在她的脸上方急切地叫着:“玲珑……玲珑……”
她半睁着眼:“恒大哥……我没事……”
恒超一咬牙,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将她的胳膊绕到自己脑后,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安慰她道:“我带你回去!”
杨玲珑心知自己就算是呕了血,只要有恒超在,也是不会有危险的了,于是放心地闭上了眼,昏睡过去。
恒超眼见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慌了神,几乎不敢耽搁片刻地抱着她往山上奔去。
到了相思门,将一干众人都吓了一跳,明明上午还是好好的,怎么说犯病就犯病了呢。好在恒超这些年为了防止她病发时无药可用而储备了大量的药材,此时倒是派上了大用场。
恒超将杨玲珑轻轻放在厢房的矮榻上,连忙让人将自己的药箱拿了来。一番抢救,杨玲珑终于悠悠醒转,见了一张又一张担忧的面孔,不由得苦笑:“我想必是中暑了,你们别担心!”
段无邪满脸紧张地问恒超:“怎么样?”
恒超看了看杨玲珑,没说话。
杨玲珑笑了笑:“尽管说吧,都已经这样了,还能坏到哪里呢?我受得了!”
恒超着才沉声道:“你的脉象实在太乱,旧伤,加上血龙珠的侵扰,我没有把握一定能治好,但是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尽力!”
段无邪自然知道他一定会尽力,可是,他要的不只是尽力而已:“没有什么办法吗?”
恒超皱着眉,苦恼道:“办法我已经在想了,药也已经在研制了,我需要时间!”
杨玲珑安慰着众人:“你们放心好了,我没那么容易就死的,我有的是时间!”
段无邪看着这个自己唯一的孩子,看着她苍白淡漠的脸颊,心头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若是当年,不是自己一意孤行地抛下赵蕙君不顾,她也不会嫁给韩延,那么,玲珑就不会遭遇现在的这一切厄运!
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啊?!!!
☆、230 病榻深情1
任谁也没有想到,就连杨玲珑自己也算不到,这一次会一病不起,六月的气候潮湿而又闷热。她自那日吐血昏倒后,就一直缠绵病榻,每每想要起身活动总是会头晕眼花,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恒超无法,只得搬到山腰的茅屋住在了她的家里,终日不离左右地照顾着她。
先时,杨玲珑还会退却几下,但是恒超把眼一瞪:病人就应该听话,我说怎么就怎么,哪来那么多废话?
她只得悻悻地闭嘴,任他这般殷勤。
他的心意她早早洞悉,只是,他既然不说,那她就乐得继续装糊涂。
她怔怔地看着窗外纷乱飞舞着的蜜蜂,嗡嗡声吵得她心烦不堪,恨不得亲自起身出去将它们赶得远远的。
小玉进门见到的就是杨玲珑一副嘟着嘴生闷气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姐姐,这是怎么了,满脸不高兴?”
杨玲珑白了她一眼:“我都闷死了,你倒是高兴!”
小玉笑嘻嘻地走到她身边,将手中的药丸递给她:“吃药吧!姐姐,你知道我最高兴的是什么吗?”
杨玲珑没好气地接过药扔进嘴里,随口问道:“什么?”
“我呀,是看见你又像以前一样,有什么心事不再一味的憋着,肯在脸上表现出来。你都不知道,这三年看着你每日不苟言笑,大家心里有多担心!”
杨玲珑淡淡地笑了一笑,喝了口蜂蜜水,将口中的药苦味压制下去,这才斜着眼看着小玉,笑道:“我看你平日里倒是担心师兄比较多吧,哪里还有心思来担心我?你少拿好话来哄我!”
小玉又羞又急,红了脸:“哎呀,少主,你……”一跺脚就跑了出去,不敢再跟杨玲珑继续扯皮了。
杨玲珑吃吃地笑了一会,见小玉真的一去不复返了,顿时觉得没劲,趴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嚎:“有没有人啊,我快闷死了!!”
“怎么了?不是刚睡醒么,怎么就快闷死了?”清越动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她抬头看去,见恒超正抄着手斜靠在门边,笑嘻嘻地看着她所在的方向,隔着薄纱的屏风,他的身影愈发得清朗高大,一头黑发闲散地披散在肩上。
杨玲珑忍不住嘀咕:“也不怕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