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这密密麻麻站着的文武百官与李氏宗亲,本来还正窃窃私语个不停,却是一下子安静下来。
无疑,开口说话的,自然正是庆国当今皇太后。
王修没有出声,心中些许疑惑,倒是早就知道,依照庆国宗室礼法,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天子若为女儿身,尚未大婚圣王时,是不得随意抛头露面以真面目示人的。
即便是大朝会或者召见臣子商议国政,有屏风遮挡,即便出宫巡视,也须有轻纱拂面。
以彰显天子尊崇与皇家端庄威仪。
只是没想到,竟连皇太后,也是如此。
随即,隔着老远,只听见那屏风后,太后又声音淡然道,“楚国公也不必胡乱猜测了……”
“楚国公此次只身入庆国,正是本宫命梁王李云霜,带领手下将士于居屿关前相迎,并一路护送前来梁都。”
“包括今日,请楚国公前来这万福祠,也是本宫的意思。”
王老爷依然闭着嘴巴不说话,有点不明所以。
反正眼下形势不明,李轻眉那婆娘母子二人到底正处于何种处境,甚至就连自己都生死难料,少说话总是没错的。
而短暂沉默,却听得太后又缓缓沉吟道,“早就听闻,康国楚国公满腹经纶才情高绝,尤其写得一手精妙绝伦的好诗,更满腹经世济国之才。”
“平定南楚内乱,灭西诏宋吕二国,创办临州医学院,居屿关一役更堪称一己之力,大败我庆国几十万精锐之士,匡正天下士子文风,执掌吏部雷霆手段整肃康国吏治……”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不是惊天动地之举?”
“更难能可贵,楚国公身居庙堂高位,却是刚正不阿,胸怀百姓与社稷。当年不惜以身入局,忤逆冒犯皇太后,不惜犯下谋逆杀头之罪,也要为几十万贫苦百姓讨个公道,以公正朝廷法典,那是何等气壮山河?天下何人不敬佩?”
“就连本宫,也对楚国公之名,如雷贯耳神往已久。”
“只是当初,楚国公客居梁都之时,正值我庆国前线战败,朝中人心不振之际,而本宫又一妇道人家,身居后宫高强,诸多不便,未能召见,一睹楚国公真容,实在是遗憾。”
“而今日一见,果真是一表人才,风姿超凡。”
一声轻叹,“只是可惜呐,如此人中麒麟国之柱石,却非我庆国之臣。”
“景隆皇帝赵泰那老匹夫,倒是好福气!”
“另外,楚国公远来是客,又是康国重臣,这段时日,梁王若是有照拂不周之处,还望楚国公切莫怪罪。”
“在此,本宫替她向楚国公赔不是了!”
王老爷嘴角一抽,苦笑连连。
这太后越是如此说话,反倒更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这女人,今日把自己弄到这里来,到底是何意图。
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只能硬着头皮一拱手,朗声道,“多谢太后抬爱了!”
“可外臣自认才疏学浅,身为大康之臣,心中所念,无非是在其位谋其职,仅此无他。”
“即便立了些微末之功,也不过是运气使然,再加我朝皇帝陛下恩宠赏识而已,实在当不得太后如此褒奖。”
“至于太后所言,只可惜外臣并非庆国之臣……”
“太后说笑了,庆国之臣也罢,我大康之臣也罢,身为朝廷命官,皆是为百姓谋福,又有何不同?”
“更何况,天下诸国,谁人不知,庆国强盛,国库充盈。不但君王贤明,乃百年罕见之一代圣主,且文臣武将,个个弁通学术,吏事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