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借着敬酒,逐一细细瞅去时,才觉得她们一个个乍看上去花枝招展的,细看上去,五官姿韵不过那么回事吧。倒是不久前刚刚被自己选进宫的两个妃子——元妃和陈妃的姿色,还更加过人一些的。
宣帝托皇后杨丽华替自己奉孝阿史那太后,并招呼诸位王妃和公侯夫人,自己在宫监内侍的簇拥下,离开宫掖,仍旧赶往前面的重阳阁男宾席间去。
行至御苑,在牡丹花圃前,宣帝一眼看到前方不远处,一位身着一袭淡粉绮襦、撒绣长裙的年轻女子,背对着自己,专注地欣赏着那些乍开的牡丹。
第三十一章 宫掖劫美(2)
那女子忽然察觉到有人路过,转过脸来去瞅时,不觉怔住了——是当今陛下!
宣帝一俟望见面前这位女子的眉眼五官时,当即便惊呆了!
那一刻,他直疑面前的女子是仙子下凡!他愣了片刻,即刻恢复了常态,跨前一步笑问:“敢问,这位姐姐,是,是哪家府上的小姐?也是入宫为太后祝寿的吗?”
女子闻言,禁不住捂嘴一笑。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见仙子一笑,宣帝越发难以自持,也越发痴了。
原来,这位年轻女子是蜀国公尉迟迥的孙女尉迟炽繁。炽繁此笑,并非是因炽繁轻浮。她原系皇亲国戚之后,生在驸马世家,长在国公府上,又嫁与王公之后,自小被父母和祖母捧在手里,长大被夫君捧在心上,天性也是无拘无谨的。今天发笑的缘由是,炽繁刚才见宣帝问她话时,竟张口叫自己“姐姐”!
其实,单论辈分的话,她该叫陛下一声叔叔呢!她的夫君正是陛下的堂侄。就是从娘家那里,她的母亲是宣帝的堂姐,也该叫陛下一声“舅舅”呢。陛下论错了辈分,却叫自己“姐姐”,叫她如何不发笑?
虽说陛下并不大认得自己,她却清知这位就是当今大周国的皇帝陛下。这里的缘故,一来是因她儿时曾多次随母亲、祖母、太祖母一起到宫中走动。炽繁的母亲、祖母和太祖母皆为大周公主。因而,大周帝宫也正是太祖母、祖母和母亲的娘家。
儿时到宫里串亲,炽繁也曾见过自己这位太子“叔叔”的。即使很多年没再见过这位“太子”叔叔了,出身公侯之家又伶俐聪明的炽繁也清知,他身着云水盘龙的黄锦衮袍、头戴二十四冕旒,身边又有左右一品二品的宫监和内侍簇拥侍候着,除了当今陛下,还会是谁?
见陛下望着自己发痴,尉迟炽繁不觉羞涩地一笑,却也颇是知礼地屈身一揖道:“臣妾见过陛下。臣妾不知陛下在此,惊了圣驾!还请陛下恕罪!臣妾的祖父是蜀国公尉迟迥,臣妾的母亲是河南公主。臣妾的夫君是陛下的侄子、西阳公宇文温。”
“哦!”宣帝明白了。原来,她竟是尉迟迥的孙女,堂姐的女儿,堂侄宇文温的老婆!
宣帝不觉有些沮丧:自己后宫佳丽如云,可惜,像眼前这么一位幽姿逸韵、看上一眼便能让人发痴发狂、天仙似的美人儿,竟然没有一人!只这一位,竟然便宜了堂兄家那个呆头呆脑的儿子宇文温!实在是造化弄人啊!朕贵为一国之尊,却不能有这么一位美人儿陪在身边!
宣帝一面这样思量着,一面仍旧痴痴地望着面前这位惊为仙人的美女,越发觉得,不独心醉了,眼醉了,就连一双腿也醉了,软软的,绵绵的,竟一点儿也挪不动脚了。
他令自己稍稍平静一些,微笑道:“嗯,朕刚才吃酒吃得有些猛了,头有些晕,你,你能陪朕在御苑里随便走一走,透透风吗?”
尉迟炽繁闻言不觉怔了一下,神情间犹豫着,却又不敢拒了陛下的旨意。
宣帝催促道:“美人儿,陪朕随意走上一走吧。”
炽繁见他再次催促,不好推却,只好慢慢挪着步子,跟在他身后,在御苑内信步漫走着。听他满口胡说些恭维自己如何美、如何人间少有的蠢话,心下既好笑又难为情:真想不到,堂堂的大周天子,后宫嫔妃美人好几百,怎么也是这么少见没识的?不觉一张脸儿渐渐发热起来。
回首左右瞅去,见原来一直跟在后面的几位伴驾宫监,不知何时早已不见了踪影。
炽繁感到有些心慌了。
宣帝今天真的有些醉了!更兼身边还有这样一位绝世美人儿相伴,越发的醉上加醉了。越是醉,他越是往幽静的林间花丛僻静处走。炽繁担心他出事,不得不紧跟在后。待行至一片花林,风吹花落,满天花雨飘飘如雪,炽繁伫立在花丛,不即不离,面含忧郁和无奈,越发令宣帝意乱情迷起来。他见炽繁不肯离自己太近,便欲主动靠近炽繁,不想脚下被草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没跌倒,炽繁急忙上前搀扶,不想竟被宣帝一把拽住,紧紧拥入怀中!
第三十一章 宫掖劫美(3)
炽繁又羞又惊又怕,越是挣扎,宣帝的两臂越是箍得紧,身子也越贴得更紧了。
炽繁满脸通红,欲叫喊却又不敢,欲寻机逃走,早被宣帝一面紧紧地抱住,一面凑上嘴巴狂吻起来。炽繁急乱挣扎时,宣帝早已连拖带抱地拽入花林深处去了……
炽繁虽出身王侯之家,怎么会料到在堂皇的帝宫里会发生此事!想到既已出了这般丑事,自己以后还怎么在夫家做人!再联想到,或许会因此引发的一连串祸事时,不觉又惊又怕,低声哽咽起来。
见她如此,宣帝越发爱怜了。一面拥在怀里百般抚慰,一面说:“你不要怕,朕是真的喜欢你。如今,你已是朕的人了。朕要诏你入宫,要你日夜陪在朕身边,朕要你和朕一起享尽人间荣华快乐,享尽天下富贵……”
炽繁闻听越发惊骇不已:“陛下!陛下!万万不可。陛下原本是臣妾的叔舅之辈,传扬出去,岂不是要令人羞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