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前赤手空拳不同,她一面说话,一面把手探进袖子里,摸出一卷金色的东西……展开来,是一根足有十尺长的细丝,金色的闪烁着乌亮光芒的细丝。
花戮微微颔首,破云剑横于胸前,眸光一凝,剑光化作一匹白练,直直划破了长空,一下子刺到于烟眼前!
于烟并不慌忙,五根手指自然滑动,分别拈起了细丝的两端,迎上去,再两臂一绞,就将破云剑尖端缠住——
“嗞嗞嗞嗞!”
破云剑颤动不休,居然没能把那根似乎纤细无比的丝线斩断!
“那条线似金非金,颇为怪异啊。”楚辞一瞬不瞬地盯着柱子上两人的比武,屈起手指抵在下颔上,沉吟道。
“哥哥的剑居然不能弄断它,果然是不简单的。”花蚕微微笑着,语气里未见焦虑。
台子下面,没了花戮挡在中间,楚辞便与花蚕坐在了一起。
此时听得花蚕接话,楚辞侧头看他一眼,见他真是一点也没有担忧的样子,也放松了些,笑着说道:“小公子对花少侠真是颇多信心么。”
花蚕唇边露出个柔和的弧度:“总不至未战先怯,楚家主看我家哥哥神情,哪有半分惊惶模样?”他的声音也是极温柔的,“哥哥尚且如此,做弟弟的当然也不能给他丢脸啊。”
“哥哥的武艺,楚家主该是清楚的,不然的话,楚家主也不会如此优待我兄弟二人……不是么?”花蚕抬起眼,看着楚辞的脸,眼里一片清澈。
楚辞这才真正直视这个看似羸弱单纯的少年,心中颇为惊讶。与这对兄弟相识也有几个月了,从来不曾见到少年这般姿态,竟然隐隐有几分与他家兄长类似的气息……真不愧是两兄弟,他们这一行人,居然都看走眼了。
花蚕不以为意,轻轻一笑:“楚家主,哥哥也开始出招了。”
破云剑斩不断那丝线,那丝线也无法撼动破云剑,花戮目光一冷,握住剑柄的手掌吐力,直灌入剑身。
于烟眼见剑芒暴涨,也不直掠其锋,轻盈地跳了起来,长丝在空中一个挥舞,缠在另一根柱子上,固定了她的身形。
只可惜剑芒伸长太快,一刹那就到了眼前。她才察觉不对,原来那剑光不是对着她,而是对着她手里长丝攀附的柱子而来!
再想引开剑芒已然不可能,她只好再度振臂,长丝一绕,反手缠到花戮脚下的柱子上,而她刚借那股力量移开,就感到她原本站着柱子一震,跟着轰然裂开,化作一堆碎屑去了!
这时候,场上只剩下一根柱子。
花戮立于柱子顶端,而于烟手里牵着长丝,斜斜地踩在柱身之上,两人正呈一上一下之势。
就一根柱子了,可还有两个人,这要怎么打?
看情形,于烟是被逼得落到下风,就差个几十寸就要落到地上,摇摇欲坠的好不狼狈。
之前见识了于烟风姿的年轻少侠们大感怜惜,都不禁在心里为她捏了把汗,更有钦慕者暗自指责,怨那个黑衣冷面的男人太过火,不知给姑娘家留几分面子。
花戮当然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更别说他原本就比众人明白,这个名唤于烟的女子,远不是众人所见那样飒爽的女侠,她所使的那根细丝末端带着一点绿光,想来是粹了毒,若不是两人打斗极为接近,即便以花戮的眼力,怕也是看不出来的。因而花戮必要控制两人距离,绝不能让那根细丝擦破一点皮肉。
花蚕是用毒的行家,一件武器上是否有毒物的味道,他自然能一眼看出,便是他目力有所不及,他腕子上盘着的那条银练蛇也会嘶嘶吐信,告诉与他知晓。
……“一梦千年”么,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花蚕敛眸,嘴边划过一丝冷笑。
一梦千年,慢性毒药之最,极为缠人,易溶于人血,一旦沾染,就如同附骨之蛆,终身跟随。而毒性既温和,也猛烈,温和在一月之内不会毒发,而猛烈在一旦毒发立即毙命!而在这一月中,中毒人全身的内力会逐渐流失,直到最后,丹田枯萎,经脉尽断,就是有大罗天仙,也不能救治。
而此毒之特异不止如此,因此毒而亡者,死后面貌如生前一般无二,面色红润,尸体千日不腐,仿若沉睡,似是终有一日将会醒来……实则生机早绝,绝无半点能医活之理。因而得名。
于烟显然不是个没经验的,她的手法老道,哪怕自己屈居于下,也没有半点局促,她左手抓紧了丝线,右手翻掌,朝上猛然打了出去!
她果然深谙此道,柱子就这么一根,花戮若要站稳,必然也只能站在那柱子的正中心处,她暗自发力,顺着柱子直上,正对着花戮脚底而去。
花戮长剑竖着刺下,把掌力劈作两半,余波仍在蔓延,他就纵身而起,先在空中滞了一滞,而后身子偏转,一个倒冲下来,破云剑在地下借了个力,而后身形弹起,抬脚踢向柱子上攀援的于烟。
这一脚实打实,正中于烟肩侧。
于烟被花戮一脚踢开,她人是晃晃荡荡地飞到了半空,而手里的长丝却像有自己主意般,回头又缠上了柱子,而她整个人就像是牵着线的纸鸢,在那根柱子四周飘浮,身形优美,仿若飞鸟。
花戮踢走了于烟,自己就占了她那地方,他一手圈住柱身,另一手长剑扬起,劈出一道强横的内劲,于烟收一收长丝,自然偏头躲过去。
随即两人同时伸手,“啪”地对了一掌,于烟被这股力道冲得更远,手里丝线顺次放得更长,而花戮则利用两人对掌掌力,一个倒翻,重新立在柱子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