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盼,他的妻子,将不为江山,不为权势,不为他是帝王,与他携手同老,不离不弃。
她冀盼,她的夫婿,不为富贵尊荣弃她,不为生老病死弃她,与她结发同心,共度华年。
金丝帐暖,凤帷春醉。她曾依在他的怀里嗔怪,他不是好人。他轻笑。好人能登得上九五至尊的宝座?好人能守得住权斗漩涡里他和她的幸福?天下虽大,人的心更大。再大的天下,填不满一颗人心。
所幸他有她,她有他。他们信守誓诺,一切完满。
可午夜梦回,蓦然惊起,伊人却手持利剑,破开千军万马,刺心而来……
楔子
大周皇宫,静宜院。
残灯淡月,纱窗映着女子的浅浅身影。
屈身,扬袖,旋舞,灯光里飘落的水袖,似正挥动着春日里落花如雨。
唐天霄仿佛听到了女子畅朗的大笑声,瑶琴中跳跃的乐音恍如山间急涌而下的泉水,一路俱是欢呼,伴着他自己的愉快的击掌声,绵绵不绝……
“皇上。”
靳七看一眼身后侍立已久的随从,低低地提醒。
唐天霄眸光凝了凝,终于从那道舞动的身影移开。
这冬夜,万簌俱寂。
笑声,琴声,泉水声,从人的欢呼声,瞬间消逝。
他慢慢向前踏出脚步。
满目萎黄,落叶满地,被辗踏时发出阵阵细哑的低吟。
靳七轻轻推开门。
破落的门扇吱呀一声,几乎要从门轴中脱落。
早有七八名壮实的太监守在屋中,其中三人手中捧着乌木托盘。
见唐天霄踏进,众人一齐伏地施礼,三只托盘被置于地上。
唐天霄淡淡扫过,掌心愈发地凉。
短剑,白绫,鹤顶红。
堵住了屋中女子所有的出路。
可这女子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这些将要致她于死地的御赐之物,甚至连皇帝走到了近前都不曾理会,依然踮足,仰身,水袖翻舞,青丝翩飞,意态潇洒,神情安闲,似只倾醉于自己的舞蹈之中。
她依然清姿神秀,冰肌莹洁,并不见身处冷宫的憔悴萎黄,只是腰部似比以前丰满了些,腰间用力时略显僵硬,不若平时的挥洒自如。
也许她这一次没有撒谎,她真的有孕了。
但更可能,将她腰间束带解开,里面不过垫了几层巾帕。责怪她时,说不准她还会翻个白眼,反问他一句:“哄你开心几天,不可以吗?”
唐天霄眼眶有点发热,高声喝道:“可浅媚!”
那个叫可浅媚的女子仿佛顿了顿身子,嘴角忽然泛起一抹顽皮的笑意。
她欺上前一步,水袖一挥,飞快缠上了唐天霄的脖颈。
“大胆!”
原来跪在地上的内侍们纷纷起身护驾,大惊失色。
随在唐天霄身后的宫人却只是低下头,甚至有和女子相熟的,脸上露出黯然之色。
唐天霄几乎毫不犹豫,一手将她右手臂腕扣住,另一手从她的左臂滑过,飞快地一剪,一旋,已将她另一只长袖扣上她自己的脖子,却没有用力,只和她对他一样,将对方松松地缠着,却紧紧地靠着。
历了多少次同样的嬉戏,一切不过是本能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