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圣·约翰走到舞池中央,貌合神离地配合着舞步,我忍不住问道:“格兰比夫人这是什么意思?真是单纯地请你来参加舞会?”
“谁知道。”圣·约翰有些赌气地说道,看样子虚荣心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我知趣地不做声了。
一曲舞毕,我和他退到一旁,突然有人大力拍打着他的肩头:“混小子,你还真来了。我说你什么舞会都不参加,准备一心一意将自己奉献给上帝,想不到格兰比夫人的面子比上帝还大。
“里昂,难道是你寄信的?”
“当然,我是这教区的牧师呗。你来了,我真高兴,走,咱们喝酒去。”里昂有一张大方脸,很豪爽的模样。圣·约翰的脸冷下来:“对不起,我不想喝酒。”
“那你想干嘛?”里昂大模大样,看起来根本没明白他老朋友已经很生气了。
“我想跳舞,琼,我们跳舞去。”圣·约翰几乎是抓着我的指头把我拽进舞池里去的。
“你生气冲他发火去,干嘛扯上我啊!”我没好气地说道,他着实用力过狠。
“你刚刚不也借用了我一下。”
“吝啬鬼。”我翻白眼。
“真是,怎么,我怎么会交这样的朋友,他,他真是太会开玩笑了。”圣·约翰叹息着。
“哈哈,我们的圣·约翰传教士也会嫉妒呀,我还以为他真是个没有感情的上帝的匕首。”我环顾四周,目光恰巧和赛特相遇,他冲我晃了晃酒杯,他的笑容在我看来带着挑逗和嘲笑的意味。
我把头靠在圣·约翰肩上,他震悚,我拍了一下他的背。
“别动。是你说要和我跳的,也该你帮我一次。”
我看见了赛特正在跟未婚妻窃窃私语,并没有什么失落寂寥,我感觉心里空荡荡的。
“还说我,你的嫉妒心也不小吧。”圣·约翰轻笑了一声,我恼怒地推开他:“不跳了,我喝酒去。”
我真不该来,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么?我有些懊悔。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般豁达,还在念念不忘一个看起来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人,真傻。我端着酒杯走到露天的阳台上,月光很好,吹动白色的窗帘鼓荡着飘扬在风中,我突然想起初见赛特的时候仿佛也是这般情景,酒入喉间,呛得我泛出眼泪。杯子被另外一个杯子碰了碰。
“对不起。”
“咦,我耳朵好像坏掉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我不确定的掏了掏耳朵。
“哎哎,别得寸进尺了。两个失意人还用得着互相打压么?”圣·约翰不满地说道,我笑着碰了一下他的杯子:“干杯!为我们两个还鲜活跳动的嫉妒心。”
仿佛突然发现了对方的秘密似地,我们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相聊颇欢。寒风凛冽,我们却不想回屋,借助风的寒意让迷乱的内心清醒清醒。我的头发被风拂乱了,遮盖住了面庞,圣·约翰顺手帮我把发丝撩到了耳后,目光落在我的耳畔,有几秒钟的停顿。我喝得意识模糊,笑靥如花地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我美么?”
“你醉了。”他安静地推开我的手,目光带着些许暖意。
“我不明白,真的。我比她漂亮,比她认识赛特早,比她……为什么选择的不是我?”我不甘心,但好像不光是为爱情,恐怕赌气的成分多些。我借酒酒撒气。
朦胧中,我似乎听见了他轻微的叹息,轻了又轻,轻了又轻。微醺中感觉到自己躺回了软和舒适的大床上,屋里静静的,听到关门声,我渐渐松懈下来。我回想起曾经的一些画面,微微蜷起身子,眼角有冰冷的液体溢出来,黑暗可以让我肆意地开始流泪。在这里,防御盔甲穿得我疲惫且累,我怀念原来的世界。
有温暖的指腹抚过我的泪痕,我感觉到诧异,应该是做梦吧,我就这样舒服地闭着眼睛流泪。
第二天醒来,头蒙蒙的,昨晚上的一切都已经模糊过去,我又活力如初。丽娜的心情看起来不大好,也不大热心地张罗着帮我物色对象。我乐得轻松,男士们都出去猎狐了,傲慢而高贵的小姐各自为阵,我跑到麦肯太太帮忙的杂货铺去准备帮她做活,但是她硬是不要我做,待做完一切活计,又催着要送我回格兰比庄园。一路上,叮嘱我一定要好好招呼那位皮特绅士,她不知道那位绅士因为她的缘故已经不来找我了,还巴巴地指望我跟他交往,我握住她冻得皴裂的手:“妈妈,我会找到让自己幸福的爱人的,你放心吧,不要为我担忧。”
她满是皱纹的脸笑开了一朵花:“我就说我家琼的能耐一定不输丽娜的。对了,琼……”她小心翼翼地查看我的脸色。我摇头:“妈,你是我妈妈,你有什么事就说呀。”【霸气 书库 ﹕。qisuu。】
“听说,听说你混得还不错。那个,那个你哥哥他打算去航海,那样来钱快,你要是手头宽裕,能不能……”
“要多少?”
她咽了口唾沫,呐呐道:“三十镑。”
我点头:“回去我就拿钱给你。”
“哦,琼!”她感激地看着我。看得出来,英国人比较不耻向兄弟姐妹父母伸手要钱,这跟我以前所待的环境大大不同。我把三十磅取出后,就剩下几英镑了,当时我觉得自己和丽娜呆在一处,应该是衣食无忧的,于是想也不想地把钱拿给麦肯太太,看着她高高兴兴地离去,自己心里也快活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