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少说一句,是不是想立刻把耿格格吵起来才甘心!” ;我扯过毛毯遮在身上,闭目淡淡的吩咐,“都跟这屋里和衣守着,困了就趴在桌上打个盹儿,等天亮了再轮流去休息。”
“喳!”他二人互看几眼,各自别过脸去。
尔雀取来姜红茶伺候我饮下,大伙儿自顾自拣好位置酝酿跟周公约会,一阵悉悉索索声后,室内鸦雀无声。年韵诗复位的事噎在我心口不上不下,下半夜朦朦胧胧有人在我耳畔喟然叹息,我毛骨悚然的揉揉眼睛轻蹭起来。借着灯光见耿氏坐在炕沿上,披散长发只穿着一件白绸睡衣,一手摸摸我肚子,一手摸摸她自己的。
“姐姐,你醒了!”我移身朝内稍微挪了挪,“你饿不饿,我让他们给你做吃的去。”
“孩子……没有了!”她像块石头般一动不动,痴痴木木的呢喃。
我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你都想起来了?”
“为什么要骗我,你们为什么要骗我!”耿氏尖叫着哭泣,吵醒了那几个被我还睡得香甜的奴才。
夕佳上前一步,攀抱着安抚耿忆柳,“主子,你别激动,王爷和兰福晋都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又有什么用,到头来……孩子仍然没有了。”耿氏发红的鼻翼微微扇动。
“你……”我临到说话却张不开口。
“画上那个孩子,是你女儿吧?”尽管婴儿外形尚看不出男女,但从襁褓的颜色式样还是可以分辨。
“是啊,七月底生的!”我勉强挤出微笑点点头,“那时候你身子不好,也不敢烦扰了你。”
耿忆柳继续自顾自的哀怨,“要是我的孩子还在……该比她还大了。”
我压住涌起的酸涩,顿了顿劝道,“姐姐,孩子没了就没了吧,日子终归要过,上次你那样子可吓死我们了,春桃姐差点儿没同我翻脸呢!”
耿忆柳纳罕的盯着我,“她同你翻脸做什么,我明明记得是八阿哥府上的小阿哥扔拨浪鼓令我滑到的。况且他也不是故意的,大抵我命该如此吧,就像做了一场梦……唉!”
她提起弘旺,我不可抑制的咬破了嘴唇,“姐姐,对不起!”
耿氏丝毫不理解我的心态,“兰儿,我怎么瞅着你比我还难过?”
“我主子是在替耿格格伤心呢!”八斤半忙插话进来,“她为了怕你难过,连小格格的百日宴都没回府,偷偷哭了好半天,连眼睛都浮肿了。”
“真是难为你了!”耿氏一头雾水的低下头,“兰儿妹妹,我这肚子是怎么回事儿?”
“姐姐,万事有商量。你上来挨我睡,不然披件皮袄,仔细冻着。”我将耿氏拉上炕,转过头命令夕佳、尔燕、尔雀,“我要单独跟耿姐姐聊会儿,明早上你们晚点过来伺候。”
尔燕、尔雀倒是遵命,夕佳颇有些忐忑踌躇。八斤半仗着我在场,嚣张的拉长脸又推又嚷,“走、走、走,没听见主子叫你们回去嘛!”
夕佳不服气的一甩袖子,“你凶什么凶,谁稀罕跟你待在同一间屋子里!”
我尚不在意,耿氏反蹙了蹙眉喝叱夕佳,“你这丫头,怎么当着侧福晋也如此放肆!”
“无妨无妨,大过年的,听他们磨磨牙也热闹。”我替耿氏掖好被角,瞪了八斤半一眼道,“快给夕佳赔不是,好歹人家是个女孩子,一点儿风度也没有,连个‘请’字也不会说。”
“我又不是四爷,要风度来作甚,她不走我走。”八斤半当真一跺脚就走了。
“这小子,今晚不知发什么疯……别理他!”我挥挥手对余下三人道,“都歇息去吧!”
她三人施罢礼,依次出了屋子。我猛地想起来,唤住走在最后的尔雀,“里屋香炉下压了四个红包,是我和耿姐姐赏赐你们的。你们拿回去分了,顺便把八斤半那份带过去交到他手上。”
“多谢主子。”尔雀伏了伏身子,迅速进里屋取了几个红包,细心的带好房门离开了。
我将她大肚子的缘由细末告诉耿氏,她果然陷入了矛盾纠结之中,“爷之所以这样打算是怕我糊里糊涂病一辈子,现在我既恢复了也就没有继续的必要,倘若为此连累全府人获罪……”
“关于这一点,我也劝过爷。”我偏过头去不看耿氏,“我原意是将我肚子里的孩子记到你名下,这样不算混淆皇室血统,皇阿玛和额娘那边也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