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亦暖面无表情的拿开了泽的手,又慢慢的蹲下身去,依旧是抱着自己的双腿,双眼空洞无神,木然的摇着头。她不想哭。她哭不出来。咬破了唇也哭不出一滴泪来。她不坚强,她这是冷血么?竟然连一滴泪都流不出来。三年了,有三年没有流过泪了。却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坚强。
太阳慢慢升起,耀眼的光芒透过薄薄的雾照过来,她蜷缩的身子是那样无助,却无法给她一个拥抱。此刻的泽竟是怎么也猜不到她在想什么。或许,她什么也没想?可是,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为什么一滴泪都没有流。为什么一句话也没有。为什么待了一夜还是没作出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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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泽的心中闪过这一个又一个疑问的时候,蓝亦暖站起身面对着他道:“泽,厉暖儿的爹死了。就那样死了。她都没来得及见最后一面。我对不起她。”
泽的眸光聚集到蓝亦暖的眼睛上,那平静的眸子,真的是她的吗?她说厉暖儿的爹死了,竟不说是她的父皇吗?她……
蓝亦暖闭上眼睛,两颗泪滴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是的,厉暖儿的爹死了。蓝宗武他驾崩了。而她连替厉暖儿叫一声父皇的义务都没尽到。也许,她是应该把蓝宗武当作自己的爹爹,可是她是穿越来的,她只认厉府夫妇为爹娘。她还怀疑着这身子到底是谁的呢。可是,她真的错了,错不该走之前没有去跟他告别。错在连她的父皇逝世她都没有去送终。
“亦暖,回去吧。”泽指着南方道。指着皇宫所在的方向道。这山太小,竟是看不到皇宫。
蓝亦暖顺着泽的手看去,仿佛看到了满是白绫的皇宫,不禁觉得浑身冰冷,不自觉的抱住双肩后退了一步。
她怎么回去?以什么身份回去?三年了,她不再是十七岁的暖丫头了,她是正安宫的宫主,她现在只要这一个身份的。那个皇后的名衔,她必须逃避着的。那个公主的身份,不是她蓝亦暖的呀。叫她如何回去?
“亦暖,回去吧。就算你只想做蓝亦暖,你也必须回去了。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他不能安葬吗?难道你真的不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吗?”
蓝亦暖兀自退后着,一直紧握的手握的更紧,手里的东西贴着她的手心,生疼生疼的。
泽一把拉住她,掰开她的手,取出那一块紫色的菱形玉佩,中间一粒黑色的宝石,熠熠发光。那玉佩上刻着小小的两个字,正是“武若”。蓝宗武和武若儿。
蓝亦暖盯着玉佩,喃喃道:“我真的要当公主么?我真的要回到皇宫么?我真的能面对他们么?我真的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么?我真的能伸正义安天下么?我真的还能爱我所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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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亦暖自问,她却得不到答案。三年来,她每日里习武练剑,将自己的武功提升到和泽不相上下的层次,她要做她该做的事,一直很坚定的要伸正义安天下。然而,现在她却不敢迈出那一步了。只因为,她的父皇,一纸遗书诏告天下一个“弥天大谎”。
蓝历九百九十四年七月二十八日晚,太上皇蓝宗武因病而逝。京城到处悬挂白绫,祭奠这位深得民心的武帝。
蓝允墨兄弟等人灵前守孝三日,至八月二日方上朝。
朝堂上,蓝宗武的遗书由蓝允墨亲自宣读,更是让悲恸的人为之感慨。
至死,蓝宗武没有听到女儿的一声“父皇”,而他却是从来没有怨言。在离世的前一刻,他说道:“若儿,宗武就要去寻你了。我们的女儿,她是公主……”
蓝宗武的遗书有一段这样写道:“…………朕与若贵妃之女实被歹人掳去,此事关乎皇家颜面,故而对外称母女不幸离世。久寻未果,然,朕行之将去,望能寻回我女,无论生死尊卑,封予蓝安长公主之名。以紫玉墨珠为证。…………”
这段内容连同那一块紫玉墨珠玉佩于昨晚一同送到了正安宫,接下来就是蓝亦暖请求带她到山崖上。于是便有了这样的情景。
蓝安的皇后,文亲王的义女,自被封后就再也未曾踏出过墨殿,墨殿改名墨帝暖殿,着实让人叹皇上对皇后的宠爱。
三年来,蓝允墨没有纳一个妃子,也没有选一次秀女。无可厚非的,他是一个好皇帝。对外声称皇后身子虚弱,是以几年来一直在墨帝暖殿静心调养。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是谁,只知道她是文亲王的义女,仅此而已。
蓝允哲几位兄弟皆被封为王爷,赐予府邸良田,四王爷和五王爷请求离京被允,去过了一如既往的平静生活。蓝允哲为哲王爷,蓝允岂为岂王爷,蓝允易却仍按原先的排名被称六王爷,最小的王爷。
只是,这一众王爷皆未娶亲纳妾,就连灵公主也未嫁出宫去。这位二十有一的公主算上是位老姑娘了,却仍是不愿意出嫁。而东方骁仍是深情守候。总之,这蓝安的皇宫贵族是个顶个的痴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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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亦暖想了这多,她没有勇气回去。这几年,她一直关注着他们,他们都很平静,过的也许还好。如果自己回去了,会不会就不会平静了。
不是她太看得起自己,是因为太在乎,太在乎他们会不会幸福……
三年啊,转瞬间就过去了。风儿和水儿都长大了呢,比她小时候成熟懂事的多了。别看青风和青水现在一个十二岁,一个十岁,办起事来却是井井有条的,真的比她十岁的时候整天缠着哥哥玩泥巴强的太多了。
想起哥哥,蓝亦暖不禁扬起了唇角了。三年了呢,她还是一直在心里称他哥哥,不知他是否也还是思念她这个妹妹。
厉子风,蓝安左丞相的独子,远在边关三年,整整三年未归家,也未见到一个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