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舞得好吗?”干伯问儿子。
“不。”
“怎么不好?”
“出剑狠辣,收剑闭气,看似招招凶险,实则听天由命。”
“怎么讲?”
“就如同我斩鱼,其实最难的不是砍掉鱼头,而是如何力气均匀的去掉鱼鳞,却不留痕迹。”
干伯这个老男人笑了,看似很得意的样子,他走下台阶,站在大鸾面前,看了他一阵子后,哈哈笑了几声,把铁爪一样的手指搁在大鸾的肩膀上,掐了一把大鸾,以示亲近。
“没想到父亲还活着吧?哈-哈,干伯我——一个奴隶,一个出身奴隶的铸剑师,哪里能这么轻易去死?”
他踱着步子,大声笑着,很为自己的诈死得意,显然他并不知晓这个十岁的儿子此刻在想些什么,或许他知道,但是他认为这不重要,现在对他来说,儿子、女人都不重要,他要做的是一个国家义士,杀戮过后,就要拥抱荣耀,他的荣耀就在前方,他正在践行,他深信不久的将来,已经举国沦为奴隶的干国,会因为他而重显生机……
阳光很白,泛着晕花,没有温度,刚死的男人腹部被直线剖开,往院子一甩,那几只鹤摇着屁股赶来。饿了几天的它们,蜜蜂遇见花蕊一样,迅速涌了过去,脚蹼踩踏在还有些温热的尸体上,咯咯咯,叫得好不欢畅。
“桃花坞的人都知道,这些有功之士,死后喂给神鹤,是一种莫大的荣誉。”
干伯若无其事、轻描淡写地对大鸾讲。
大鸾止不住地有些想要呕吐,可他忍住了胃部的翻滚,盯着干伯的眼睛,直直地走进那群鹤,在尸体旁蹲下来,伸出一只手探进尸体的胸膛里,亲自挖出他的心。
“这个我赐给它。”
他把捧在手里淌着鲜血的心脏丢给在大门前迎接他的那只鹤。
他做这个挖心的动作,熟练利落,说这话的时候也面无表情,仿佛地上这个死了的男人,和他家里那盆死掉的鱼一样,并无区别。
干伯先是愣了片刻,而后大笑起来。
“果真是我的儿子,干人就当这般英勇!”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4、“种族…命运”(下)
不久他们去了后院的望楼。
等再看到他们时,已经在楼顶。
“父亲,这是我进桃花坞的第一天,怎么就能进入这望楼禁地?”大鸾问。
“这望楼就等着你进来,秘密才能揭晓。”干伯神秘地说。
干伯靠着一扇紧闭着的窗户站着,脸正好朝着从大门外蜿蜒而来的小径。透过望楼的一口窥孔,朝着小径伸向的出口处,他注视着正前方。
他似乎并不忙于说些什么,对比一旁惴惴不安的大鸾,干伯显得尤为平静,仿佛这些已经被预演了无数次一样熟悉,今天他要揭晓的不是那个重大秘密,而是需要先收服了这个小小年纪却无比倔强的儿子,他只等着他先开口。
这一刻很快就到了。
大鸾问自己的父亲。“母亲为什么要上吊?”
“她杀死了你的庶母,就这么简单。”
“所以,你让人杀死了我的母亲?”
“不,她是你的亲生母亲,我怎么可能去杀了她,她这是气恼杀人,尔后自杀。”
“我想知道她为什么气恼杀人?”
“你无需知道。你只需要记住:天命高于人命,人命服从于种族之命,种族就是命运……你我干人后代不可更改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