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儿。
“他为什么要阻止我们见面?等等,难道说我刚上船时也——”瑟罗非敏锐地将她刚上船时尼古拉斯先是强硬拒绝她留船,接着又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还频频释出善意的奇怪态度,和目前的情况联系到了一块儿。
管家很快肯定了她的猜测:“是的,机敏的小姑娘。你刚上船时,我还有意识……我还没有彻底陷入‘沉睡’,少爷急着把你推离,嗯,我的魔爪。”
讲到这里,管家自己忍俊不禁地笑了笑,又接着说,“接着南十字号遭遇了点儿小麻烦,不能靠岸,我又彻底睡着了,少爷就能用各种借口说服自己,安安心心的和你相处一段。”
在这老头儿嘴里,一枪轰出一个天坑的尼古拉斯船长赫然变成了话本里的主角小可怜儿。
瑟罗非自动把那些完全不必当真的废话给过滤了,重新抓了抓重点:“所以说你究竟想要什么?我不认为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你们觊觎的东西。瞧,我只是个力气大点儿的剑士——好吧,考不着证的我还不能算是个真正的剑士——家里只有一个眼盲重病的母亲,我也很确信我身上没有任何一块皮肤刻着藏宝图什么的。”
管家神秘地笑了。他放慢脚步和瑟罗非并肩,压低声音道:“还是个豆芽菜的你就能一剑劈碎玛蒙城的能源柱……你当真以为魔法公会那些家伙穷得只能用藤板来搭柱子了么?”
女剑士的瞳孔微微抽紧,面上一片淡然,脑子里却用了极大的自制力压下自己拔剑的欲|望,声音却不自觉变得有些尖锐了:“……这是尼古拉斯告诉你的?他看起来挺沉默的,我还真没想到他在你面前如此健谈。”
“你可不能这样冤枉我们可怜的少爷。”管家做了个伤心的表情,“放松,放松,我看见你往剑柄上靠的手了……好吧,既然我们已经说到了这里,瑟罗非,罗尔,你真的没觉得我看起来还挺眼熟的么?”
瑟罗非看他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才定下心狐疑地打量着对面那张褶子脸。半晌,她完全不确定地开口:“你是……鸟钻石镇那个卖帽子的?这样看着是有点儿像,你的驼背治好了?恭喜你啊。”
管家挑眉:“好吧,好吧,你是对的,我的确使用过这个身份,谢谢你的银币……可我以为我能听到另外一个更加激动人心的答案。”
瑟罗非十分震惊,她简直难以想象自己平静(?)的生活居然在不知不觉间被这些海洋上的大佬渗透了。她接着猜测了裁缝店门口的乞丐,后巷的老疯子,和卖海带的大爷,不料全都被管家否定了。
管家显得很失望。他摇头晃脑地感叹着:“现在的年轻姑娘啊……严格说来你的剑术还是我教的呢?一块儿生活了五年说忘就忘,一把年纪了也没能稍微刷出点儿存在感,我真是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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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
【三五】
瑟罗非木着脸道:“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听说那些……总之,我非常确定,那老头儿的脸长得和你不一样。”
管家:“脸这种东西是可以随时变的嘛。”
瑟罗非:“我想我们对世界的认识可能不太一样。”
管家又哀叹了一把他的年龄,开始残忍地抖落瑟罗非年幼时干出的一百件糗事,从她边换牙边打架几乎把一口乳牙全都吞到了肚子里,讲到她黑面包黑石头傻傻分不清楚,期间无视女剑士“好了我认出你了”、“不要说了拜托啦”、“老师我错了”之类各种求饶,最后幽幽叹了口气:“你服不服?”
“服!特别服!”被迫重温了一次那些年卖过的蠢,女剑士简直要羞耻的跪下。
瑟罗非虽然还是对管家的变脸术有所疑虑,但也不再怀疑管家的身份了。
当年,她先捡回小哑巴,接着又捡回这老头,把他们从奄奄一息的状态辛苦养活了,彼此相依为命五年多,却在某一天被他们俩无声无息地丢下。她认为自己胸部发育得挺好,所以压迫了她本来就不那么宽广的心胸。在发现自己被丢下后,她愤怒过,沮丧过,还咬牙切齿地列了一张“再次见面我要用这些姿势坑死你”的表格。
可事到临头,等她真的和她那便宜老师再见了,她的心情却更多是……怀念。
小时候她为此耿耿于怀,认为当年若是没有她,管家和小哑巴不可能活得下来,他们俩居然背着自己相互勾搭,密谋私奔(?),实在是卑鄙、无耻、不可原谅的。
可仔细算来,如果没有老头儿和小哑巴,她也活不过那五年。不说小哑巴多少次牢牢扑在她身上替她挡下了多少毒打,又多少次拼着脊背上深可见骨的刀伤用那小身板儿死活把她拖出了械斗区,单单是那老头儿教给她的剑术,就是她这么些年在海上的立足之本。
那张写着“再次见面我要用这些姿势坑死你”的羊皮卷早就被她扔到角落去了。她甚至并不急于知道他们当年不告而别的原因。现在她更关心另一件事儿。
“小哑巴呢?你在南十字号上,他会不会也——”说到这里,女剑士脑子里猛地闪过一道灵光,“哦天呐……天呐……哑巴,哑巴,他成了公爵号的船长?!所以,所以南十字号和公爵号其实是一伙儿的?难怪上次在矛齿鱼那儿——哎呦!”
管家收回手,悲悯地看着正捂着脑门儿嗷嗷叫的女剑士:“好久不见,你居然蠢了这么多。果然小孩儿不能放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