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人……”
“祖珽,这三天之内,还有些事需要你去办。”
三日之后,和士开进宫晋见了皇上,将孝琬私藏了佛牙舍利一事告诉了高湛。
“皇上,这佛牙舍利理应是天子之物,河间王居然私藏起这件宝物,而是将其献给陛下,分明别有用心。”他一遍观察着高湛的脸色,一边添油加醋地将这件事往一个意思上靠。
高湛的脸上虽然还是一片清冷,但眼底的阴霾已经泄露了他此时内心的愤怒,冰如刀刃的眼神仿佛能将一切都冻结。
“皇上,您听到民间最近流传的歌谣了吗?”他不慌不忙地眯起了眼睛,“河南种谷河北生,白杨树头金鸡鸣。河南、河北,正是河间王的封地啊。金鸡鸣,这不是暗喻有人可能会夺帝位吗?河间王平时就对皇上不敬,仗着自己的身份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如今私藏起这件宝物,莫非真有谋逆之心?皇上,您可千万不能轻视啊。”
谋逆两字一入耳,高湛的眼中已经飞快掠起了一丝杀意,对于高高在上的帝王来说,这两个字是最听不得的。
和士开对这一点再清楚不过,之所以之前在皇上面前说了那么多河间王的坏话,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工作,那都是为了最后能给河间王安上一个足以致命的罪名。
谋逆这是个皇上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的罪名。
任何人都救不了他,包括兰陵王。
天空中忽然下起了霏霏细雨,风雨声听起来宛如低泣,不远处的池水,笼罩在一片烟雨蒙蒙之中。秋意更甚,风雨交织出的天籁曲谱,就似千丝万缕的章节凑合而成,极尽缓急起伏之能事。
“九叔叔,我只想要全家平安,你能给我吗?”高湛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这句话,一想到那个人的身影,他生生克制住了自己内心不断涌出来的强烈杀意。
那种特别的杀意,他再熟悉不过。当他挑拨高洋残忍杀死三哥七哥时,当他亲手闷死自己的二哥高洋时,当他派人扼死侄子高殷时,当他设计谋害六哥高演时,当他一剑砍在高百年头上时,当他逼着孝瑜喝下金杯之酒时,当他下旨杀了斛律光的孙子时……他不止一次地感觉到了这种杀意。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跟随父亲去草原打猎的情景。在那里,他发现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那些草原上的鹰,它们的幼雏,成长的方式非常特别。一对鹰,会下几个蛋。开始的时候,几个幼鹰都会孵出。而最先出世的小鹰,会把它的兄弟姐妹挨个挤出巢穴摔死。或者,它在巢中,就会依次把幼者咄啄而死。为了自己更好的生存,除掉对自己有威胁的亲人,不仅仅是人类的本能,兽禽也是如此。
更何况是拥有了这大好江山的一国之君。
“和士开,你立刻派人带禁卫军去高孝琬的府上搜查,”高湛敛起了杀意,冷静地用指节轻轻扣了扣面前的石桌,“若是真有此事,就削减了他的爵位。”
为了长恭,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皇上英明。”和士开低下了头,扬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皇上啊,臣等的就是您这句话。
河间王,没有人能救的了你。
没有人。
(第二部完)
第三部 第77章 入狱
去年春天的时候,河间王高孝琬曾经去了一趟南方,从那里购买了不少极为珍贵的异种枫树移植到高府,所以到了今年的深秋之际,白霜盛时,满院红叶似火,直直沿著向上的石阶铺散而去,厚厚的一层,鲜艳俏丽。读 吧 文 学 网 w…w…w。d…u…8…d…u…8。c…o…m 首发!不时也有一些枫叶在空中翩翩起舞,用艳丽的红色在空中晕染出几近极致的凄美,仿佛在无声地祭奠着即将要逝去的秋日。
其时斜阳如血,将整片院落更是染得有如一片嫣红的落霞。在这梦幻一般的景致下,高家两位公子正在亭子里边品茶边玩着双陆,在一旁观战的还有经常来串门的尚书令斛律恒伽。
从局面上来看,长恭这一局明显落于下风。
“长恭,你三哥的马已经快要出尽了。”恒伽还不忘幸灾乐祸地提醒了她一下。
“狐狸,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观棋不语真君子,听过没有?”长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继续掷起了手中的青玉骰子。
孝琬哈哈一笑,“恒迦,他就快输了,心情不好,你就别招惹他了。”
“谁说我要输了?”长恭不服气地挑了挑眉,“主要是因为这只狐狸总在一旁干扰我,所以我才大失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