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求安深深注视着康爷爷,“不,他不年轻了,”她意味深长地说。“他所经历过的事已足以使他成长、使他成熟,使他了解自己要的是什么了,这点,外公应该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康爷爷震了震。“好,就算你说得都对,那么,你就不怕吗?”
邝求安有点困惑地眨了眨温柔的眸子。“怕什么?”
康爷爷斜斜地一撇冷笑。“你是一般平常人,真以为自己能够适应我们这种挂在刀口上的生活吗?”
邝求安柔柔一笑。“我相信康桥。”
康爷爷更是冷哼。“相信他有什么屁用,要出事的时候还是会出事,早晚有一天你会被他连累,被抓去做人质,甚至被杀掉都有可能,你真的都不怕吗?”
“我相信他。”邝求安还是这一句。“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被抓、被杀了,而他救不了我,我还是相信他已经尽了全力了,只是,没有人是万能的,他只不过是碰上了力有未逮的时候而已。”
只不过?
而已?
搂住她的手臂蓦地狠狠地紧住,她抬眸看他;他一语不发,双眼却明灿得有如暗夜中最闪亮的星辰。
“你可真相信他呀!”康爷爷嘲讽地道。“不过,又能相信多久呢?”
闻言,邝求安再看回康爷爷,沉默片刻,然后她垂下眼帘,静静地开口。
“高中时,我曾经交过一个男朋友,他……”
以非常平静,宛如说故事的语气,她淡淡地述说她之所以会来台北找工作的往事,一直说到韩颂奇对她提出分手为止。
“长长的八年时光里,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虽然他只有在我们上台北来之前曾经允诺过我们会结婚,之后,他再也没有提起过结婚这两个字,平时更像是指使佣人一样的让我服侍他,理所当然的让我养他,但是我依然没有怀疑过他,连一秒钟也没有,直至他亲口对我提出分手那一刻……”
“干×××!”右耳上方突然飘下来一句台骂,邝求安装作没听见。“但比起他来,我更相信康桥,因为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夫妻之间如果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这桩婚姻就已经失败了一半,所以,这种信任是一辈子的。”
“你不怕又碰上另一个前男友了?”康爷爷恶意地想把猜忌放到她心中。
“如果怕,就不要结婚;既然结婚了,就不能怕,否则无论我怎么做都会失败的。”邝求安却毫不在意。“我是这么想的。”
每一个问题都被客客气气的踢回来,康爷爷开始不耐烦了。
“那么,你又能为康桥做些什么?”
“我?”邝求安沉吟一下。“老实说,我能为他做的事实在不多,诚如外公所说的,我没什么背景,也没什么特殊能力,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实在帮不了他什么,但最起码,我能够为他做到一件外公不愿意为他做的事……”
康爷爷双眼阴森森地一眯。“哦?是什么事,你愿意告诉我吗?”
“让他做他自己。”
“做自己,这是每个人类最基本的权科,也是康桥的妈妈想用自己的命替儿子换回来的,但外公却依然坚持要强制剥夺康桥的这项权利,难道妈妈的命在外公眼里就那么没有价值吗?”
残忍的事实直接击中康爷爷心中的弱点,康爷爷全然哑口,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这一生,他唯一觉得有所亏欠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老婆,一个是女儿,老婆是为了救他而死的,女儿则是为了救那个被他宠坏的二儿子而牺牲了一生的幸福和生命,这些他全都记在心底深处,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补偿她们而已。
因为,她们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额际青筋浮动,嘴角不断抽摘,良久、良久后,康爷爷猛然起身,掉头就走,只丢下一句话。
“以后你的事就自己决定吧,我懒得管你了!”
话说完,人也不见了,大厅里却沉默依旧,众人惊愕的面面相观,不敢相信康爷爷竟然让步了,不,不是让步,他根本就是一整个毫无保留的退到最底线了。
“奇迹!”康健的老婆喃喃道。
“了不起!”康健奉上一根大拇指,表示他由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