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上帝仿佛是白云飞家的二舅,一切都在按他的计划进行着。张司令员和遥远都来了,住在军区招持所的不同套间里。国家气象局提供的96小时天气变化明细表,把舰队所在海域及数十个周边地区涵盖,哪里下雨、哪里有雾、哪里晴天都一目了然。
终于,白云飞等到了他自认为最合适的机会。这是演习的前夜,舰队为确保演习成功,按排了最后一次演练。
一架“飞豹”战机升至飞行甲板,与以往不同,今日看上去格外神武,豪情壮志似直冲九霄。这要归功于悬挂在翼下的空对地导弹,他们就像及锋而试的利剑,用理性与血性衬托出“纵横穹宇,飞扬蓝天”的飒爽英姿。机腹下,“蓝光“前视红外照射吊舱就像一只灵活明亮的大眼睛,沉静深幽,透彻而望不到底,在利刃的杀气之中又增添了一份灵动,令人难以捉摸。
飞行员更衣室,白云飞看似漫不经心地换着飞行服,而眼中的余光则在扫视着周围的人。当见更衣室就剩下他和徐腾时,终于下了决心,急忙跨上一步,身子探出舱外,眼睛警觉地像雷达扫视了一遍,见通道没有人,连忙关上舱门,回过身把自已的真实想法,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徐腾。
“你说什么?演习不过是个幌子!”徐腾顿觉被轰了一个当头炮,满面春风的神色骤然变得冰冷严峻:“云飞,你想过后果吗?这可不是菜碟舀水,一眼看到底的事啊!”
“要挽救‘飞豹’,要让大家不下舰,必须有人做出牺牲!”
“不是说好,我们演习给他们看吗?”
“这种演习他们看的多了,就像看话剧表演一样,见怪不怪。不来点新鲜的,他们不会有映象!”
徐腾的心脉乱得厉害,脑子里就像塞进了一团乱麻,理不出一点头绪,使劲摇着沉沉的脑袋,让自己的思想一点点集中,可这却令大脑更加缺氧:“不如……不如……哎呀,你这么做,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你非要把天捅个窟窿不可啊!”
“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这样才能证明‘飞豹’留舰的价值!”
“事情没有你想得这么严重!‘飞豹’下舰还没有定论,军委只是在讨论阶段,我们的演习一定会改变他们的想法的!”徐腾知道白云飞一旦认定的事情,千匹马也休想把他拉回来。但仍试图劝白云飞放弃!
“要是等到了有结论的时候,那一切都晚了!”
“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呢?换一种别的方式不行吗?”
“我与你们不一样,‘飞豹’下舰对于我来说,就是生死存亡的大事!自从步入飞豹的座舱,就像食物吸收在血液之中,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份。当初上舰的时候,光荣属于自已,也属于‘飞豹’!现在,要让‘飞豹’下舰,那就像是把我的一部份从我生命中切除……你不是我,你无法想像那个伤口有多大多深!每一次战斗任务,‘飞豹’从没让我们失望过,现在它遇到了困难,我们理应站出来,为‘飞豹’……也为……也为他们。”白云飞无法忘记队友们那失望而失落的表情,自已对“飞豹”有感情,他们也一样啊!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在他们眼中聚集的不仅是几滴泪水,而是生命之中鲜活的一角啊!
白云飞眼中的真情,令徐腾为之动容:“可是……”
“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到了安全地点,你跳伞,我一个人去完成!事后的责任,我也会揽下来的,不会牵连你的!”
“不!不行,你不能这么做,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徐腾放口了嗓音,似乎想到所有人都知道。
“听着!是朋友我才告诉你的,别逼我翻脸!”白云飞冷冽的双眸一瞪,太阳穴上的青筋毕现,压住的声音,比任何一个时期的都凶恶!
徐腾被这种气势震住了,忽然,更衣室的门开了。岳征和冯海亮探头进来,“你们俩怎么还在着,该出机了。雷明都催你们好几次了!”有人来了!徐腾想有话要说,但被白云飞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在森冷的目光中徐腾迟疑了,诺诺地回了句:“好,我们……马上到。”
离开更衣室,来到甲板,走向战机。在这期间,徐腾的手腕被白云飞攥得紧紧的,令他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一切就绪,弹射指挥官发出肢体命令。“飞豹”像离弦之箭,不管前方是风雪迷漫、还是繁花似锦,开弓后便嗖嗖地勇往直前。与在高空盘旋的杨淼和李可汇合,排成编队。
编队穿越云层,一切似乎都相当的正常。
突然,白云飞脱离了编队。一压杆,战机就像山鹰发现了猎物,收束翅膀,疾速俯冲下去。杨淼和李可就像被抛弃在澳大利亚中央的荒漠深处一样,茫然无措,一个劲地呼叫:“云飞,你去哪?你脱离编队了!回答!回答!”
可是,白云飞关掉了对讲器和雷达,只开雷达接收器,擦着海平面疾驰。就像给自已的战机贴上了隐身符,从雷达上消失了。
白云飞去向不明的报告传回“龙城”号航空母舰。杨兴华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惊愕地说不出话来。范长城的脸色像一块生铁,围着办公桌来回踱步。雷明那保持微笑的脸也瞬间阴沉下来,就像晴朗的天空猛然遮上了一片乌云,脑袋上面泛起一连串问号与惊叹号:白云飞他想干什么?!
舰队拉响了战斗警报,模拟演练随即取消。两架预警机升空,开启所有雷达全面搜索白云飞;数架全副武装的歼十扩大警戒范围,不敢有一丝怠慢。舰队的气氛比任何一个时期都要紧张。
范长城和雷明分析,白云飞消失前的方向是正南,那他的目标:可能是F国;动机:对侵占我岛礁进行报复,证明“飞豹”性能。如果他真的攻击了F国目标,那麻烦就大了!必须拦截他!雷明命令预警机向南搜索,并不间断地向白云飞喊话。
然而,范长城和雷明想错了。一个小小的F国,白云飞根本不放在眼里,他的目标要比F国的防空力量强大百倍,他对“飞豹”的感情也比几个守礁兵的感情深。“飞豹”往南飞了一段后,兜了一个圈子,向北边飞去。
此刻,海面上月光随波浮动,像撒了一把碎银。白云飞这匹午夜里出没的狼,嗜血的欲望深藏不露。战机在距海面几尺高的地方疾驰,就像人脑中的念头,一掠而过。他两眼注视平视显示器,双手不离开驾驶杆和油门杆,保持“平视飞行”。估算一下距离,白云飞双目冷光一闪,用不能再平静的语调对徐腾说:“前面就是海滩了,我把飞机拉高,你跳伞吧。”
“不行,你没有导航员,太危险了!”
“我不想连累你!”
“既然要做,就要确保万无一失,就要一战成功!如果这次失败了,你就是承担责任也是没用!”徐腾知道这个事情的后续变化简直比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