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想的不是我自己,只是更多地考虑那些可怜的老人伙伴而已。”
“哼,说得好听,你这个背德家伙!还有比把责任推卸给别人的背德者
更卑鄙的吗?”
“你说我是背德者吗?背德就背德吧。可是为什么处女就是纯洁的,而
不是处女就不纯洁呢?我到这家并不是想要什么处女。”
“因为你还不真正懂得耄耋之年者的憧憬。你不要再来了。万一,万一
那姑娘半夜醒来,你不觉得老人的羞愧事太少了吗?”江口脑海里浮现出诸
如此类的自问自答。当然,这种事也不总是让处女睡在身边。江口老人虽然
到这家来还只是第四回,但是陪他的净是处女,这点使他感到怀疑。这真的
是老人们的希求和愿望吗?
可是,此刻“如果醒过来”这个念头非常诱惑着江口。用多大程度的
刺激,或用怎样的刺激。才能让她醒过来呢?哪怕是朦胧的状态也罢。比如,
把她的一只胳膊卸下来、或深深地捅穿她的胸口或腹部,恐怕就无法继续睡
下去了,不是吗?
“念头越发邪恶了。”江口老人自言自语道。大概用不了几年,江口也会
像到这里来的老人们那样地无力气了吧。一种残暴的思绪涌上了心头。把这
种客栈破坏掉,也让自己的人生毁灭掉吧。但是,这种念头的产生,是来自
今夜熟睡不醒的姑娘的那种不是所谓匀称的美女,而是可爱的美人露出又白
又宽的胸脯所显示的亲切。毋宁说这好像是一种忏悔心的逆反表现。懦怯地
行将结束的一生中也有忏悔。自己恐怕连一起去椿寺观赏散瓣山茶花的小女
儿那种勇气也没有。江口老人合上了眼睛。
眼前浮现出庭院里沿着踏脚石两旁修整过的低矮的草丛中,两只蝴蝶
双双飞舞戏耍。忽而藏入草丛中,忽而掠过草丛飞翔,十分快乐。两只蝴蝶
在草丛上方稍高处,双双飞来飞去,草丛中又有另一只蝴蝶出现,还有一只
再出现。江口心想:这是两对夫妻蝴蝶呀。正想着的时候,蓦地变成了五只
掺杂在一起。眼看着它们仿佛在争斗,这时草丛里又不断地飞出无数的蝴蝶
来。庭院里呈现一片白蝴蝶的群舞。蝴蝶飞得都不高。低垂而舒展的红叶枝
头,在微风中摇曳。红叶枝头纤细,却缀着硕大的叶子,因此招风。白蝴蝶
越来越多,恍如一片白色的花圃。江口老人望着净是枫树的地方,心想自己
的这种幻觉是不是与“睡美人”之家有关呢?幻觉中的红叶,时而变黄,时
而又变红,与成群蝴蝶的白色鲜艳地交相辉映。然而,这家的红叶早已凋落
殆尽——尽管还残留着几片败叶瑟缩在枝头。天空下着雨夹雪。
江口简直完全忘却了室外雨雪交加的寒冷。这样看来,白蝴蝶成群飞
舞的幻觉,大概是来自躺在身旁的姑娘那敞开的丰满而白皙的胸脯吧。姑娘
身上可能有某种东西足以撵走老人的邪恶念头吧。江口老人睁开了眼睛,望
着宽胸上的桃红色的小乳头。它像是善良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