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玉心中彭地一动,心想这丫头也有相似的?儿女是不可能了,难不成真有个姥姥?
“我有个姑姑,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只得一个儿子,好容易把他拉扯大了,却是个没出息的,整日在街上胡混,最后不知怎么的,跟人吵架,叫人打死了。我那姑姑也真命苦,到老,儿子也没了,家徒四壁,若不是我娘平日接济她一点,日子还不知过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自我娘走后,我就再没见过她了,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唉!”
酒儿长叹一口气,书玉更是听得心寒,古代女子之命运,真是坎坷辛酸,嫁个好人家还好些,若嫁得不中,一辈子就完了。
“酒儿,那你看,这老太太,咱们是帮还是不帮?对了,有一点你们可以放心,我是丑话说头里的,老太太要入伙,自己带粮食。”
书玉这句话,确实将酒儿和刘妈妈最后一丝顾虑打消,二人皆不说话,书玉知道,这也就是默许了。
“小姐,晚上你想什么吃?”刘妈妈见无事,便欲出去,做些小食给书玉点点,怕她路上饿了,其实小分队已是吃过晚饭,人也已经散了。
书玉先说不必,因吃过面条了,后来突然想起一事,便央求刘妈妈,去后头地里,拽两根黄瓜下来。
“怎么小姐想吃这个了?”酒儿听见,跑在前头,一支冷箭似的,就飞出去了。
正好喜子进来,见酒儿奔得飞快,便问何事,书玉说了,喜子想起今儿路上的事,便嘿嘿笑了。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今儿在东平楼,喜旺跟你说什么?看你二人说得热闹劲,笑得我在车上都听见了。”书玉见是他过来,便问。
喜子哦了一声,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喜旺说,最近他们少东家很少到店里来,二掌柜就托了大,整日里耀武扬威,吆三喝四,一句话,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过后他还学那 许财走路的样儿给我看,挺胸撅屁股的,把我笑坏了。”
书玉和刘妈妈听见,想出那样儿来,觉得确实好笑,遂也跟着傻笑了一会儿。
笑到最后,书玉方正经想起颜予轩来,说起来最后一次见到他,还是吃牙祭肉那回,自打从他房里逃出来后,就再没见过他人。
最近很少到店里?那他人去哪儿了?
算了算了,老板有老板的事,哪是咱们这等小民能了解的?说不定正忙着跟什么牡丹芍药之类的小娘子们,吃喝玩乐呢!
想到这个,书玉脑海里又浮出高易雸的身影,最后一 次见他,也是在东平楼,也是一样在跟小优娼们调笑嬉戏,唉!哼!切!!
书玉甩甩头,把这两人影子竭力甩将出去,男人靠边站!如今我潘书玉要考虑的,唯事业而已!
我要做新时代的女强人!不靠男人靠自己!
哦对了,现在还不是新时代,不过没关系,书玉暗中捏紧了拳头,自打洪鄂来过之后,她心中的事业版图又有了新的扩张计划,不过此时尚未酝酿成熟,还需细谋,还需细算。
“小姐,黄瓜来了!新鲜的,上头还挂着花呢!我已经洗干净了!”
“太好了!”
书玉又吃上了。
自此以后,孙老太第日早起送一小勺面过来,给刘妈妈,这便是她一日口粮,别的一概就没有了,别说小菜,就连菜叶子也不曾见过一片。刘妈妈几次欲开口说话,最后都忍了下去。
书玉心知肚明,暗中安慰过刘妈妈几回,二人说到最后,只说当给自己身后积德,也就算了。
此后几天,不知是不是书玉们下的愿心大,态度虔,天气好得无以复加,一丝雨云儿也不曾见到,天天大日头晒着,一只只酱胚子被照得变体通泰,浑身舒坦,叫书玉们瞧着,也是心花怒放,口水欲滴。
每日里书玉们要替它们翻许多个身,务求其上下左右,前前后后,全部被太阳光穿透,不得有一处漏过,开始豆饼还有付好模样,几天下来,霉了,长出白毛了,还有各种黑的绿的老人斑,也开始浮现了。
不过这是好事,说明它们开始发酵了。
再晒过几天之后,这日早起从山上回来后,刘妈妈烧开一锅滚水,书玉和其他人则忙着把发酵好了的酱胚子洗刷干净,外头干净了,还得用手把它们掰开成一小块一小块,分别排出来,在太阳下暴晒,这为了消毒杀菌,防止有害菌群侵蚀其中。
书玉眼见手里的小块豆饼酱胚子,里面微微泛出油花来,太阳下,闪闪发光,皮家娘子笑道,这便酱块发酵好了,可以下酱了。
书玉从书上看来,下酱时,酱块和盐的比例,一般都是三比一,这样咸度正好。皮家娘子甚有经验,先将买来的咸盐粗粒,用小碗开水化成盐水,过后再全化进大锅中。
这时酒儿取出昨儿就预备下的,一个包着若干大料和花椒粒的纱布包,这是书玉的秘密武器,里头除了常见的八角桂皮,五香胡椒之外,还有芥末砂仁,又有少许白檀豆蔻茴香,且还多了几片干紫苏叶,并老九根从山上寻来的,野橘皮,是充作陈皮用的,却比一般药铺里的陈皮,还要香得多。
酒儿将这不小的沙包拈于手中,但觉得异香异气的,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冲鼻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