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洞庭山新进的春茶,条索纤细,卷曲成螺,入得水来,更是清香文雅,浓郁甘醇。
子煌抿了口,便笑道:“这茶叶可真好,叫什么名堂?”
我道:“正经的名堂,臣妾还没记下,不过这个俗称,倒是挺有意思。”
子煌有了兴趣:“说来听听。”
我回道:“是吓煞人香。”
他眉头一挑:“哦?”低头又抿了一口,便赞道:“果然满齿留香,是谁送来的。”
“还不是那个商容,似乎是去了趟苏泉郡,寻了不少好茶,特意给您送过来的。”
他哦了一声,略微想了想,道:“这个商容最近似是有点散漫了,不如这次把他也带上吧。”
这正是我的意思。商容最近的确虚浮了许多。
“皇上不是还收了他一把扇子吗,打算怎么处置?”
“是子煌。”他微微叹了口气,将我拉到怀里,像是有了心事般的叹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只叫我子煌呢……”
他的气息挑的我耳根滚烫,连垂下了头。
一时无言。
又过了十日,北上的行驾都已准备妥当。
随行的文武官员四十人,随扈一百三十人,侍卫一千五百人,宫女一百,太监一百,杂役两百。再加上地方官员随应打点,也算是浩大了。
不过这自然是太祖留下的习惯,子煌也就没说什么。
只事务繁琐,让人在这胜暑里,又凭添了几分烦躁。
七月十七日,子煌圣驾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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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的御畅苑,离京不过八百里。却因为安全与过往百姓跪拜,走走停停的行了十余日。
子煌对地方官员的政务功绩做了排察,功过奖罚,升迁贬黜,也算一番调动。
这是他北上的主要目的,不但为找寻人才,也为并治理地方诟病。
之后到了八月,才到了御畅苑。
按照礼法,御畅苑的掌理应是带着各方官员应出五里接驾,而子煌的龙辇已到了御畅苑门口,却仍不见主事的人来迎。
之后派了人去问,才听得一片喧哗出来。
我本是坐在轿子上,不清楚前面出了什么事,便微微挑起帘子,问定儿:“是怎么了?”
定儿回道:“是几个侍卫,架出了个醉醺醺的老汉来,正在那里发酒疯呢。”
发酒疯?
我心里略愣,从轿子里走了出来,往前望去,便见一穿紫服玉带的老者,被两个侍卫架着,拖到了子煌身前。
那人满身的狼狈,五梁朝冠也歪歪的带着,嘴里嘟囔着些不知是什么的糊涂话,就那么仰面朝天的躺在了地上。
看模样应该是个三品朝臣……
我心里暗自寻思着,这人难道就是子煌口里的史魏书?
便听子煌呵道:“来人啊,给我拎桶水来,浇醒这个糊涂酒鬼,换洗干净了,再来见我!”
说罢便引着众人,入内去了。
在我经过史魏书身侧时,出了闻到他身上那刺鼻的酒气,还听到了笑声。很细微的笑,只从喉咙里轻轻发出的笑。
而当我回头想去求证时,却看到他一个翻身,呼呼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