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龄一直是推拒他的,何以今夜没有像往常那样执拗,反而主动地热情相对?
她之前不是要他娶玄佩?但是,今夜却只字未提……
打从北少林归来后,她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清清冷冷,让人捉摸不透。尽管在他怀里,可根本触摸不到存在的实感,若一缕轻烟,虚无飘渺。
玄龄,好像要羽化登仙一样……
羽化登仙,连他都觉得可笑的字眼,却无比贴切。
若会成仙,他爱的女人定然是天界最绝美的仙子!只是,仙子就快乐了吗?哼,真是那样的话,为什么会有“只羡鸳鸯不羡仙”?
君玄佩被人第无数次撂到一边,视做透明物地对待。她忍无可忍地“咚”地一捶桌子,怒喝道:“你欺人太甚!我警告你,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你若识相就别再比下去,干脆早点退出。反正,你老兄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大家在一起都不爽快。”
“你跟我说有用吗?〃风烛一抬眼,阴鸷地说:”这个主意是你二小姐的父亲和姐姐的决定,不是我。“
君玄佩说道:“那是权宜之策,我不清楚你跟我姐姐之间玩什么把戏,但不要拿我当赌注!你爱她、她爱你,你们两个成亲不就天下大吉了?〃姐夫和丈夫一字之差,千里之别,人的一念之差可就会是两种天地。
“你说你姐姐……爱我?〃风烛挑挑眉,轻嗤一声,”你怎么知道她爱我?当初毁婚的人正是她!〃
“她为何毁婚,假若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会知道了!〃君玄佩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不过,有件事我倒可以跟你说说,至于能不能说明什么,单看你怎样去想了。“说着从腰间取出一个白布小包,亮出三枚银光闪闪的细针,”你看,这是什么?〃
“绣花针。”风烛撇撇唇,不以为意。怪了,这君家两姐妹都开始喜欢携带女红针线了?
“它不是普通的绣花针。”君玄佩的嗓音暗哑,眼波流动,一一扫过屋内两个男人,突然抓住唐孤鸿的手,在他的手背上用力一刺!
唐孤鸿闷哼,疑惑地道:“佩儿,你为何扎我?〃
君玄佩怪异地笑问: 〃笨瓜,疼不疼?〃
旁人听了,会以为她是疯子!哪有这样往心上人的手背随便扎针的女子,并且,笑呵呵地问疼不疼?
唐孤鸿还真能承受,眉都不皱一皱,算是君二小姐的绝配。
风烛佩服!
“连男人都会觉得被刺一下痛,女子呢?〃君玄佩不理会风烛的神态,继续说:”你八年前胸前受伤的事情,记得吧!〃
“记得,拜你所赐。”风烛怎会忘记这么印象深刻的事?恐怕那会是他一辈子受得最严重的伤。秃鹫的爪子抓破了皮不说,又伤及肺腑,不知流了多少血。若非师父“祝融野叟”及时赶来,他早就魂归离恨天了!他有三个月不能下榻行动,有一段日子连呼吸都困难乏力。然而,时隔八年,“我不觉得,你会良心发现跑来跟我致谢。”
“你不稀罕,我谢不谢都不重要了。”君玄佩把三根银针摆在他的眼前,“我要说的是,伤痛不只折磨你,照样折磨姐姐。你们都不会想象得到,她那样一个温和的人会做出如此激狂的事!你在屋子里面治伤,姐姐在外面给你缝那件划破的衣裳,听到你惨叫,她一下握紧了拳头,三根针全部在她掌心里,竟从手背穿透!痛苦?你能体会那种痛苦吗?姐姐爱不爱你我不知道,你问我?哈!可笑!〃
绣花针从掌背穿透?
风烛骤然放大的瞳孔前立即闪过一幕景象,不久前在小溪边,玄龄给他补衣裳的时候也曾刺到手上好几次!那个时候,他以为是她手拙,不善女红所致——
他从来都没想到,那是针上是她凝结的血泪。她总是骗他,为什么要这样?
他问过她的问题,现在更想再问一次——
她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
有情恰似无情。
他的手一一抚过园桌面上放着的三根银针,冰凉的触感带给他一种撕心裂肺的刺痛。
银针明明在眼前,怎么就跟扎在他的心里一样呢?
三寸银针,寸寸心,根根椎心泣血。
有人跟踪。
苗奉月缓下脚步,不着痕迹地注视着四周的动静。自到君山岛以来,她头一次感受到强烈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