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思寻跟孟望对视一眼,然后弯下腰扶着张漾:“那咱走?墓园后边有扇后门,我们走那里,来。”
“我不走。”
张漾摇头,没了生气般地说:“我要在这里陪着我妈,为什么他一来我就要走,我不是老鼠东躲西藏,我不走。”
“漾儿……”
“……算了、算了,无所谓了。他要来就来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随便他怎么闹吧。”
清晨氤氲着浓重的水汽,张漾的漆黑的发梢被濡湿大半,贴着半阖的眼皮,眸中毫无生气,像一具活死人般直挺挺地跪在墓碑前。
“艹,我过去,盛京今天敢过来试试!”
“别去!别去了,都别去了。”张漾说:“为了我不值得的,你们……谢谢你们,不要为了我而生气。尤其是在今天,请你们不要生气。”
孟望握着拳头,怒视着不远处的草丘,孔思寻担心事情闹大,拽着孟望出去了。
随后便传来一阵吵闹声,应该是和盛京碰着面了。
孟望气急败坏地吼叫,似乎在警告盛京不准犯浑之类的话。盛京那边没有声音,只是没多久余成带着一行人把孟望拉走了。
皮鞋踩在石板上的哒哒声愈发近,张漾不用回头也知道盛京来了。
“张漾。”
那道极为压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他沉默不答,后面那人似乎也驻足了一会,随后一只骨节分明、粗细有度的手垂下,将一束葬花放在那捧菊花旁。
随后,盛京矮下身,蹲在他身旁,那股熟悉的清香再次扑面袭来,严丝合缝地包裹住张漾。
“我今天来就两件事,第一;看看你的母亲,你说得对,那事是我做的不对,有错认错,抱歉。”盛京黑色的风衣贴合此刻的氛围,那张深邃的五官肃穆冷峻。
“第二;我想来问问你,你脸上的痣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他扭过头,语气沉稳,道: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最好跟我实话实说。”
张漾垂眸。
鼻梁右侧的小痣,是他发育期长出来的。
他苍白的唇角动了动,声音轻的仿佛不真实:
“打出生就有了。”
盛京漆黑的眼眸如深渊似黑海,暗潮涌动之下又隐匿一匹恶兽,幽绿的眸光似乎能将人生吃活剥般狠戾。
“说实话。”
张漾转过那张被雾气与泪水浸湿的脸颊,笑得凄惨:“你忘了,我上次是因为贪图盛家的权利才撒的谎。这次是真的,我不是你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