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种歇斯底里的疼,但他无法发出声音。
贺仪忽然明白除了枪毙,人还有这种死法。
他眼前的东西逐渐模糊,睫毛上不知道粘的是血还是什么,沉甸甸湿漉漉的。身体的触感也越来越淡,人似乎掉进了一片深黑的隧洞里,意识逐渐弱成一条细线。
贺仪舌尖忽然勾起一串甜津津的味道,他想起了巧克力糖。那是在某个漆黑的夜里,陈宏留下的一颗……
但那颗糖的味道也很弱,直到意识完全消失,戛然而止……
……
贺仪是被一盆水浇醒的。
他醒的时候已经被捆在椅子上,那盆水凉得钻心透骨。
水里也加了盐,盐水浸渍到他身上刚刚爆开的毛细血管里,疼得他在椅子里哆嗦着直打挺。要不是被捆着,他几乎要站起来了。
这种彻骨的巨痛让贺仪明白自己还活着。
身后那个人正在撕他嘴上粘胶带。房间昏昏暗暗,那人找不到开口,忽然有个人进来拍开灯。
&ldo;呜……&rdo;
贺仪猝然瞪大眼睛‐‐是四眼。
四眼手里拿了把小刀,他低头一眼,卷起衬衫袖子,冷声道:&ldo;出去。&rdo;
那人哎了一声,就出去了。
贺仪闭着眼使劲缩脖子,但四眼只是过来将他嘴巴上的胶带划开,漫不经心道:&ldo;力哥他们找到张蝶生了。&rdo;
贺仪嘴巴太干,胶带将他嘴上的死皮都黏住了。
四眼放下小刀,一点点弄他嘴上的破皮,&ldo;张蝶生说是你告诉她怎么走的。&rdo;
贺仪顾不得身上的疼,猛地摇头:&ldo;呜不,不是……&rdo;
&ldo;那是谁?&rdo;四眼问,&ldo;嗯?是陈宏说的?&rdo;
&ldo;不是……&rdo;贺仪上嘴唇的胶带被揭下来了,他脑子里的弦早崩的稀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道,&ldo;她问我电视台,我……我跟她说了。我没告诉她怎么走,她她还问,演的什么……&rdo;
&ldo;那你怎么说的?&rdo;
&ldo;她说她想看电视,我才说的……,她说她家住在哪里,我,我不记得了,她说在花园小区……宏哥也没有告诉她,宏哥还说不让我说,我就告诉她电视……疼……&rdo;
贺仪边说边哭,他浑身发着抖,已经是深秋,他整个人被冷水浇透了,水从发茬里滴下来,他时不时打个冷颤,地上混着一地稀薄的血。
&ldo;我怎么跟你说的?&rdo;四眼语气稍微放软了一些,用手帕帮贺仪擦了擦脸。
&ldo;她有疯病,不让我上去。&rdo;
&ldo;嗯,那你为什么不听话?&rdo;